收斂了,她的話講了一半止住了。她戴上眼鏡,合上《聖經》,把椅子從桌旁推開。
“我感到那麼驚奇,”她開始說,“我真不知道對你說什麼好,愛小姐。我肯定不是在做夢吧,是不是?有時候我獨個兒坐著便朦朦朧朧地睡過去了,夢見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在打盹的時候,我似乎不止一次看見我那位十年前去世的親愛的丈夫,走進屋裡,在我身邊坐下,我甚至聽他像以往一樣叫喚我的名字艾麗斯。好吧,你能不能告訴我,羅切斯特先生真的已經向你求婚了嗎?別笑話我,不過我真的認為他五分鐘之前才進來對我說,一個月以後你就是他的妻子了。”
“他同我說了同樣的話,”我回答。
“他同我說了同樣的話,”我回答。
“他說啦!你相信他嗎?你接受了嗎?”
“是的。”
她大惑不解地看著我。
“絕對想不到這點。他是一個很高傲的人。羅切斯特家族的人都很高傲,至少他的父親很看重金錢,他也常被說成很謹慎。他的意思是要娶你嗎?”
“他這麼告訴我的。”
她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從她的目光中我知道,她這雙眼睛並沒有在我身上發現足以解開這個謎的魅力。
“簡直讓我難以理解!”她繼續說。“不過既然你這樣說了,毫無疑問是真的了。以後的結局如何,我也說不上來。我真的不知道。在這類事情上,地位和財產方面彼此平等往往是明智的。何況你們兩人的年齡相差二十歲,他差不多可以做你的父親。”
“不,真的,費爾法克斯太太!”我惱火地大叫說,“他絲毫不像我父親!誰看見我們在一起,都絕不會有這種想法。羅切斯特先生依然顯得很年輕,跟有些二十五歲的人一樣。”
“難道他真的是因為愛你而娶你的?”她問。
她的冷漠和懷疑使我心裡非常難受,眼淚湧上了我的眼眶。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寡婦繼續談下去,“可是你那麼年輕,跟男人接觸又那麼少,我希望讓你存些戒心,老話說‘閃光的不一定都是金子’,而在這方面,我擔心會出現你我所料想不到的事。”
“為什麼?難道我是個妖怪?”我說,“難道羅切斯特先生不可能真心愛我?”
“不,你很好,而且近來大有長進。我想羅切斯特先生很喜歡你。我一直注意到,你好像深得他寵愛,有時候為你著想,我對他明顯的偏愛感到不安,而且希望你提防著點,但我甚至不想暗示會有出事的可能,我知道這種想法會使你吃驚,也許還會得罪你。你那麼審慎,那麼謙遜,那麼通情達理,我希望可以信賴你保護自己。昨天晚上,我找遍了整幢房子,既沒有見到你,也沒有見到主人,而後來十二點鐘時瞧見你同他一起進來,這時我的痛苦實在難以言傳。”
“好吧,現在就別去管它了,”我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一切都很好,那就夠了。”
“但願能善始善終,”她說,“不過。請相信我,你還是小心為是。設法與羅切斯特先生保持一段距離,既不要太自信,也不要太相信他,像他那樣有地位的紳士是不習慣娶家庭教師的。”
我真的要光火了,幸虧阿黛勒跑了進來。
“讓我去——讓我也去米爾科特!”她嚷嚷道。“羅切斯特先生不肯讓我去,新馬車裡明明很空。求他讓我去吧,小姐。”
“我會的,阿黛勒,”我急急忙忙同她一起走開了,很樂意逃離這位喪氣的監視者。馬車已經準備停當。他們繞道將它停在前門,我的主人在石子路上踱步,派洛特忽前忽後跟著他。
“阿黛勒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嗎,先生?”
“我告訴過她了不行,我不要小丫頭——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