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無論如何讓她去,羅切斯特先生,那樣會更好些。”
“不行,她會礙事。”
他聲色俱厲。我想起了費爾法克斯太太令人寒心的警告和讓我掃興的疑慮,內心的希望便蒙上了一層虛幻渺茫的陰影。我自認能左右他的感覺失掉了一半。我正要機械地服從他,而不再規勸時,他扶我進了馬車,瞧了瞧我的臉。,
“怎麼啦?”他回答,“陽光全不見了,你真的希望這孩子去嗎?要是把她拉下了,你會不高興嗎?”
“我很情願她去,先生。”
“那就去戴上你的帽子,象閃電一樣快趕回來!”他朝阿黛勒喊道。
她以最快的速度按他的吩咐去辦了。
“打攪一個早上畢竟無傷大雅,”他說:“反正我馬上就要得到你了——你的思想、你的談話和你的陪伴——永生永世。”
阿黛勒一被拎進車子,便開始吻起我來,以表示對我替她說情的感激。她很快被藏到了靠他一邊的角落裡。她隨後偷偷地朝我坐的地方掃視了一下,那麼嚴肅的一位鄰座使她很拘束。他眼下性情浮躁,所以她即使看到了什麼,也不敢悄聲說話,就是想要知道什麼,也不敢問他。
“讓她到我這邊來,”我懇求道。“或許她會礙著你,先生,我這邊很空呢。”
他把她像遞一隻膝頭的狗那樣遞了過來。“我要送她上學去,”他說,不過這會兒臉上浮著笑容。
阿黛勒聽了就問他是不是上學校“sans mademoiselle?”
“是的,”他回答,“完全‘sans mademoiselle,’因為我要帶小姐到月亮上去,我要在火山頂上一個白色的山谷中找個山洞,小姐要同我住在那裡,只同我一個人。”
“她會沒有東西吃,你會把她餓壞的,”阿黛勒說。
“我會日夜採集嗎哪給她,月亮上的平原和山邊白茫茫一片都是嗎哪,阿黛勒。”
“她得暖和暖和身子,用什麼生火呢?”
“火會從月亮山上噴出來。她冷了,我會把她帶到山巔,讓她躺在火山口的邊上。”
“Oh,qu'elle y sera mal peu confortable!還有她的衣服呢,都會穿壞的,哪兒去弄新的呢?”
羅切斯特先生承認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哼!”他說,“你會怎麼辦呢,阿黛勒?動動腦筋,想個應付的辦法。一片白雲,或者一片粉紅色的雲做件長袍,你覺得怎麼樣?一抹彩虹做條圍巾綽綽有餘。”
“那她現在這樣要好得多,”阿黛勒沉思片刻後斷言道。“另外,在月亮上只跟你生活在一起,她會覺得厭煩的。要我是小姐,就決不會同意跟你去。”
“她已經同意了,還許下了諾言。”
“但是你不可能把她弄到那兒,沒有道路通月亮,全都是空氣。而且你與她都不會飛。”
“阿黛勒,瞧那邊的田野,”這會兒我們已經出了桑菲爾德大門,沿著通往米爾科特平坦的道路,平穩而輕快地行駛著,暴風雨已經把塵土洗滌乾淨,路兩旁低矮的樹籬和挺拔的大樹,雨後吐翠,分外新鮮。
“在那邊田野上,阿黛勒,兩星期前的一個晚上,我溜達得晚了——就是你幫我在果園草地裡曬乾草的那天晚上。我耙著乾草,不覺累了,便在一個草堆上躺下來休息一會。當時我取出一本小書和一枝鉛筆,開始寫起很久以前落到我頭上的不幸,和對未來幸福日子的嚮往。我寫得很快,但陽光從樹葉上漸漸隱去,這時一個東西順著小徑走來,在離我兩碼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我看了看它,原來是個頭上罩了薄紗的東西。我招呼它走近我,它很快就站到了我的膝頭上,我沒有同它說話,它也沒有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