鵑派來,大家從心裡頭高興。歡迎會上,大家都發表了激動人心的話。最高興的莫過於李有根,他沒等歡迎會開完就回家對老伴說:“走,上單位去,看看新來的小閨女,長得那份水靈呀,就甭提了。”王秀珍來到出版社,第一眼看到陳若鵑就稀罕上了:白白淨淨的小臉,水靈靈的大眼睛,雙眼皮,長睫毛,小小的嘴,兩條又長又黑的辮子繞在胸前,配上那小巧的身子,文文靜靜地坐在那裡。王秀珍馬上聯想起自己的女兒來:“如果女兒還活著,定和這閨女相當。”
她走過去拉起陳若鵑的手,定定地望著陳若鵑說:“閨女長得真俊啊! 今年多大了,家在什麼地方,有婆家沒有……”大家為之一愣,隨之大笑起來。
主持歡迎會的杜一諾說:“嫂子,歡迎會還沒有開完呢!
王秀珍愣了會兒神,腦子一轉說:“唉,開什麼會啊,走,都上我家包餃子,一邊包一邊聊吧。”
洛偉奇負責植物栽培與蟲害防治有關專題的編輯,陳若鵑則專管家禽養殖有關的專題。這個大家庭很溫馨,人人對待同志都像親兄弟、親姐妹,工作上互相幫助,出了問題主動承擔責任,互相補臺,洛偉奇和陳若鵑很快就適應了出版社的生活和工作。這些哥哥姐姐在金雲縣城都有家室,偉奇和若鵑被輪流邀請到各家去做客。偉奇和若鵑回大理時,也會帶些燻肉、燻雞、燻魚、米線之類的雲南特產回來和大家分享。對偉奇和若鵑最好的,還要算李有根和王秀珍兩口子,原因很簡單:老兩口無兒無女。因為洛偉奇和陳若鵑在此地沒有家,王秀珍決定讓他們倆在自己家起夥。王秀珍從心裡認定若鵑是自己的親閨女,看到若鵑身子弱,從此家裡養的幾隻蘆花雞下的蛋只讓若鵑吃。老李頭則和偉奇特別投緣,把偉奇看成是乾兒子一般。洛偉奇和陳若鵑也把老李頭和王秀珍看作親人,口口聲聲叔叔、嬸嬸,叫得老兩口心都酥了。
老李頭總有講不完的戰鬥故事。晚上,老李頭泡上一壺濃濃的普洱茶,抽著樹根做的大煙鬥,就開始大擺龍門陣,從抗日戰爭的平型關大戰講起,到百團大戰,到解放戰爭的山東戰役、淮海戰役,平津戰役、上海戰役和解放大西南的各個戰役、老李頭百講不厭的是淮海戰役中,一根扁擔俘虜三十七個國民黨官兵那段故事:“那時,我剛巧從伙房出來,挑著滿滿一大筐包子和稀飯往陣地上送。突然看見有好多全副武裝的國民黨官兵從北面跑過來,說時遲,那時快,我放下挑子,操起扁擔大喝一聲:‘繳槍不殺!’那些國民黨官兵一個個驚呆了,馬上把槍一扔舉起手來,內中一個軍官發現我手裡原來是根扁擔,又想把槍再撿起來,我靈機一動,大喊一聲:‘剛出籠的豬肉白菜餡熱包子,來晚就沒了。’你猜怎麼樣?他們已經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了,一哄而上來搶包子。就這樣,我一下子俘虜了三十七個國民黨官兵,最大的官還是個中校呢。”隨後又不好意思地補充說:“不過這些被我俘虜的,現在多數比我官大,真喪氣。”有時,老李頭還脫去上衣,讓洛偉奇數他身上的傷疤,述說每一個傷疤的來歷。洛偉奇對老李頭講的戰鬥故事百聽不厭,心想:“若有機會,以後一定把老李頭的經歷整理出來發表。”老李頭則在輝煌往昔的回憶中得到莫大的享受。老李頭還愛下象棋,但棋藝和棋德俱臭,下棋愛輸,逢輸必悔,悔棋時嗓音洪大,以勢壓人,弄到後來已經沒有幾個人敢和老李頭下棋了。現在來了個生力軍,棋藝與老李頭相當,而脾性特好,從不計較輸贏,任由老李頭怎樣悔棋,他只是嘿嘿一笑,老李頭的自尊心獲得極大的滿足。唯一讓老李頭心有不甘的,是偉奇下棋事不過三,三盤一過,無論輸贏抬起屁股走人。任由老李頭怎樣哀求都無動於衷。偉奇說:“這是若鵑姐規定的,怕我玩物喪志。”
金雲縣城南,有一個叫做金霞湖的小湖泊,湖邊有一座不很高的小山,山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