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了左馮翊。
左馮翊和右扶風、京兆尹是管理長安京畿地區的三個重臣之一,即是官名也是地區署名,這左馮翊的署吏是馮野王,而馮野王是如今大漢天子劉姡Ш骬宮馮昭儀的哥哥。
馮野王看到了楊惲有些吃驚,他不清楚楊惲昨天就被從廷尉署裡放出來了。
楊惲和馮野王到了屋裡,對著馮野王深深鞠躬,嘴裡說道:“君卿大恩,山高水長,楊子幼無以回報,感動涕零,今日特來上門致謝。”
馮野王在楊惲被關進廷尉署的時候去看過他幾回,他本來以為楊惲這下必死無疑了,可是竟然能起死回生,連忙回禮說:“子幼這是做什麼?某什麼忙都沒有幫上,你這樣,某甚是慚愧。”
兩人坐下。楊惲嘆氣說:“平時沒事的時候,狐朋狗友前呼後擁者何其多也!一旦某身陷囹圄,往日的那些人就一個也沒有出現,唯君卿待我一如往常。吾心感動。”
“馮君卿。君子也!”
馮野王擺手說:“子幼有難,我去探看。人之常情,君子一說,實在過了。”
“不然!”楊惲正色說道:“《周易》系詞上有云: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出力而不誇耀,有功勞而不自以為有功德,這就是寬厚的君子所為。”
“君卿不為君子,誰能擔當這個名譽?”
馮野王看到和楊惲一起來的還有幾個人,這會正在從兩輛車上往下卸東西,就問楊惲那是幹什麼?
楊惲擺手:“君卿不要問。那是某的一點心意——此回生死一線,某更加明白了,錢財實是身外之物,多了沒用。因此,在活著的時候能讓友人替自己花銷一些,總比死了後那些錢爛掉扔進泥土強。”
“君卿如果無事,走,我們去喝酒去。”
馮野王要制止楊惲家人搬卸東西,可是楊惲就是不許,聽到楊惲說請自己喝酒,馮野王長嘆一聲說:“算了,我們也不出去,就在這裡家宴即可。”
“這會,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楊惲聽馮野王話裡有話,眉頭一挑說:“怎麼?君卿莫非有什麼事難辦,膽管說出來,用錢用人,你一句話,我替你出頭。”
馮野王又是長嘆一聲,一邊讓人上酒宴,一邊說道:“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剛強者易折,柔軟者藏奸,我從十八歲開始自薦為長安令未果,如今已經二十餘年,經歷事情多如牛毛,但憑問心無愧亦。”
楊惲說:“長安人對左馮翊才能人品反應俱佳,沒人說君卿什麼不是啊?”
這會酒宴上來,馮野王和楊惲喝了幾杯說:“我歷任當陽、櫟陽、夏陽三縣縣令,宣帝時又為左馮翊,不敢說鞠躬盡瘁,也是兢兢業業,在朝中也不結黨營私,對百姓也算是猶如家人。”
“可是,如今有人竟然在我的冶下大肆貪汙受賄,胡作非為,我要查處他,卻遭到了重重阻力。”
楊惲聽了奇怪,問說:“君卿是左馮翊,轄區裡的人事全由你負責,怎麼還有這樣狂悖不羈的人物出現,只要證據確鑿,只管打殺了就是。”
馮野王說:“話是這樣說,事情也是這樣做的,可是,這不就禍事來了?”
“禍事?”楊惲皺眉說:“君卿的老父親不說,你的妹妹不是如今天子身邊的昭儀?你行得正坐得端,理正辭嚴,誰能耐你如何?”
馮野王輕笑說:“在地方官裡,我這個左馮翊上面不是還有右扶風和京兆尹?就是在朝堂裡,三公九卿的,哪一個沒我的官大?”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個子幼難道不知?”
楊惲倒吸一口冷氣:“你的意思是,如今你手下有人作亂,他的後臺是朝裡的大人物?”
馮野王點頭說道:“是啊,左馮翊有個池陽縣,這個縣令姓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