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是個魔術,它能欺騙所有人的眼睛,能催開萬花,也能迅速讓其毀滅。
媒體現在似乎有點幸災樂禍,以唯恐天下事情不夠大的樣子在猜測著各種情況。財經專家似乎人人都成了對賭協議的專家,以先知一樣的口氣預測風投會在什麼價格對正谷出手。管理專家則趁機對家族管理展開批判與分析。最讓人討厭的是法律專家信口胡說,恨不得能拿出一百種假設。一種假設是,以龔如心案來看,假造遺囑不是不可能的。另一種假設是,如果三種遺囑都有效,那麼會出現什麼法律問題。還有一種假設是,只有一份遺囑有效,這時候又該怎麼劃分。
她覺得累了,真是很累。
全世界都是吵吵嚷嚷的聲音,迫得她想逃。
“我吃夠了這些飯,我要喝粥。”午飯時,穀雨未忽然說。
鹿鳴大約從來沒想到她會提什麼要求,於是便驚訝了一下,才冷淡地說:“這屋子裡什麼都沒有。”
穀雨未固執地說:“我看過了,有液化氣。”
鹿鳴夾了筷子菜,“其他東西都沒有。”
“現買一個鍋也沒有多少錢。”
“事情真多。”
“活著事情就是多。”
鹿鳴吃了一陣兒飯,又幹咳了幾聲後,終於開口說:“我不會做。”
穀雨未差點沒笑了。男婦科醫生的兒子的樣子有點窘,大約是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說過這幾個字,帶了點尷尬和賭氣。
於是,她帶著點笑意地說:“我會。”
他一口回絕,“別開玩笑了。”
“愛信不信。反正我要喝,做給我自己喝,這東西我是不想再吃了。”她放下筷子,一副要罷食的樣子。
鹿鳴猶豫地看了看她,穀雨未添油加醋,“如果今天下午不把原材料買回來,我明天起開始罷餐。”
“愛吃不吃。”鹿鳴扔下這句話,轉身上了樓。
下午三點多,穀雨未從窗戶上看到鹿鳴上了車。她默默地站著,目送著那輛車遠去。
鹿鳴回來的時候,帶著大包小包,穀雨未歡天喜地地跑下去。
他斜了她一眼,擠過她,出了廚房。她挨樣兒檢視,果然,她中午給他發的簡訊裡的東西一樣不少。她開始動手。
一隻手洗了鍋,放在煤氣灶上。一隻手洗了米,慢慢地把水濾掉。一隻手洗了蝦,蝦還是活的,濺了她一臉的水,然後她聽到了一聲低低的笑聲。一隻手要切姜的時候,忽然有人奪過刀,“一邊兒站著去。”
“你會弄?”她問。
他盯著案板,“這有什麼難的?”話說得很輕鬆,下手卻是副笨樣子。穀雨未抱著胳膊,“皮不能要,得刮掉。”
“吃了會怎麼樣?”
“會粘在小腸壁上,容易得闌尾炎。”穀雨未胡說八道。
看樣子,婦科醫生的兒子信了,果然颳起了皮。他大約是挑了一個超市裡最貴的菜刀,既大又厚,頗像砍刀,刮皮不容易,穀雨未幸災樂禍地說:“原來通途的大老闆也有不會的東西。”
鹿鳴依舊冷冷的,“如果用我下廚房,不出三個月,我一定會讓機器來切這東西。”
“牛誰都會吹。”
“但你不一定能吹得動。”
穀雨未正要還嘴,忽然聽到哎喲一聲,鹿鳴的手指尖上冒出了血。
果然,切到手了。
穀雨未隨手撈起一塊姜,按在傷口上,鹿鳴忙忙地甩了姜,“這個不能消毒。”
“但是可以止血。”穀雨未認真地說,然後一推他,“能吹動牛的鹿總可以出去了。”
粥的香味兒不斷地冒出來,透過廚房的磨砂玻璃門,可以朦朧地看到穀雨未的身影。那身影很少動,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