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了頭,又不知道說什麼了,於是別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其實就一片草地,看了很多遍了,也沒什麼好看。
他在她床頭坐下,拿水果刀幫她削蘋果:“都沒個人照顧你,一定是又沒跟家裡說。”
她不吭聲,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她了
“是今天跟曹辰峰遇上了,他跟我說的。”
秦莫堯終於動了動,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又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只是低低應了聲:“哦。”
“累的話睡一會吧,我在這邊陪你。”他看得出來她實在沒什麼說話的興致。
她側臉陷在白軟的枕頭裡,闔上眼睛,不再開口,午後的室內很安靜,窗戶開著,能感覺到空氣裡風的流動,鼻息間還有她熟悉的他的氣息,淡淡縈繞,就像從前無數次她靠在他肩膀上嗅到他的味道,溫暖而安心,秦莫堯突然有流淚的衝動,於是把臉埋得更深更深。
後來不知怎麼就睡著了,秦莫堯做了個夢,夢裡還是她跟常睦去騎馬的那一天,那是十月的一天,天空很藍,草尖泛黃,大地很寬廣。她穿一件小圓領的白襯衫,領口繫著藍色的細絲帶,下面是白色的裙子,黑髮安靜地垂在肩頭。他拿著相機給她拍照,她笑的很快活,他們騎著馬奔跑,她聞到草和泥土的味道。
醒過來的時候不免悵然若失,因為發現只是一場夢,不由鬆一口氣,卻免不了要更加地失落。
房間裡已經只剩她一個人,房門卻虛掩著,走廊上隱隱傳來談話聲,漸漸又小了下去,有腳步聲經過門口,頓了一下,卻沒進來,直接走掉了。推門進來的卻是曹辰峰:“我問過醫生了,等換了藥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後,秦莫堯還是住在自己的公寓,好在傷口不算太深,拄著柺杖勉強還能應付。家裡到底知道了這件事,許芹煮了黑魚湯過來看她:“你一個人不方便,你爸讓你回去住幾天,好好養一下身體。”
“沒什麼大礙,休息兩天就好了。”她並不是太排斥回家,只是討厭被管束,到時又免不了應付過來探望的三姑六婆。
“要不讓吳阿姨過來照顧你,省得找一個不熟的保姆不放心。”許芹退了一步。
“吳阿姨走開了你們也不方便,我自己找吧。”正說著,曹辰峰過來看她,提議說:“我那邊有個保姆,做的比較久了,可靠一些,反正我也不怎麼回家吃飯,我讓她過來吧。”
其實明明只是小事一樁,偏偏被他們弄得如此興師動眾,秦莫堯只想儘快打發許芹,隨口答應下來。
她只是沒想到,這樣一來,她跟曹辰峰不知怎地又糾纏到了一起,甚至有些越描越黑的感覺,彷彿全世界都以為他們在一起,只有他們雙方不認同而已。
她是後來才知道,這是曹辰峰慣用的伎倆,有全世界幫他作證,他不費一絲力氣,樂得扮無辜。而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事實上才是最無辜的她。
休假的那一個禮拜,他幾乎每晚上都過來,早的話跟她一起吃晚飯,之後把她抱到浴室去,她洗澡的時候如果他心情好就會把碗洗了,站在廚房門口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地看她裹著浴袍單腳一跳一跳地從浴室裡出來,冷不防從背後偷襲,把她一把抱起來,往往要把她嚇個半死,勾著他的脖子哇哇亂叫,他卻總是心情極好的樣子。
他陪她看電影,一邊嫌棄她看的電影太幼稚太沒品位,一邊還忍著極大的痛苦把它看完,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把她抱回房間裡,之後說句晚安就直接告辭。
秦莫堯往往在混沌的意識裡跟睏意掙扎較勁,他這樣是什麼意思,他們這又算什麼關係?然後往往沒等她想清楚,她就睡著了。
她也從來不去問他,因為就算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拆線的那天,也是曹辰峰陪她去的,傷口已經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