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號聲層次分明。
“全部隨隊帶上,往衙府去。”孫三大手一揮,兵勇們上前對欄轎申冤的百姓們又拉又攙,浩浩蕩蕩,再度起轎。
此刻,昭陽鎮的老小哪還有心情逛街上茶店,見官轎經過,不管有免無冤,全跟著大批人馬往衙府去了,衙門口才兩扇門竟,擠得水洩不通,連擺在一旁的擊冤鼓都給當成梯架子,爬滿人。
鷹雄微微一笑,調回頭,兩手負於身後舉步便走。
“鷹爺……”招弟回神,出聲相喚,那男子毫無回應。
“鷹爺?!”隨著喚聲,兩道掌風由身後拍向鷹雄,他背後仿如生了對眼睛,單肩微沉,已迅捷避開。
招弟未等招式使老,掌忽地變換成爪,施展大擒拿手裡的絕技。
鷹雄“咦”地一聲,似乎頗為讚賞,回身單掌擋架。
這時,街心上雖冷清許多,一男一女如此你來我往、對招拆招的也實是醒目,鷹雄翻掌扣住招弟手腕,突地旋了個大圈,挾著她閃進巷弄內。
招弟覺得背後冰硬,意識到自己又讓他壓在石牆上了,好勝心陡熾,他扣住她的腕,她五指卻捉緊他前襟,右腳毫無預警一記勾拐,藉著巧勁再旋一個圈,換他被她抵在石牆上。
招弟微喘著氣,明眸一抬,亮燦燦地望住他。
“竇姑娘,請高抬貴手。”他微笑,短髭滿的下顎剛毅嚴峻,神情卻是柔和,故意相讓。
“我有話問你,問完了,自然會放開。”對話照本宣科,招弟回想到前天夜裡,唇角跟著上揚。
“你問就問,不必捉著我。”
“我不捉著,你肯聽我一句嗎?”
鷹雄垂首相對,扣住她腕部的勁力已卸去十之七八,長聲嘆氣,“你想說什麼?”
“這位八省巡府為什麼會來昭陽?”劈頭便問。她向來相信直覺,當心中對某事起了怪異之感,或升起相互連想,便知其中未如眼前所見。
鷹雄瞳眸深邃,搖了搖頭,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再次浮現。
“鷹爺既不願多說,邵麼……讓招弟猜猜可好?”她略偏著頭,美好的下巴一揚,繼而道出:“巡府大人會管到昭陽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方來,全是鷹爺居中聯絡,是你早已擬好的計劃,是也不是?那晚,你饒過縣官,卻要他審問吳天霸,那姓吳的自然逃不出昭陽,這是其一。其二,他入獄進監牢,對縣太爺定是懷恨在心,如今巡府大人來到此地,自當過問一切案件,此二人一個是有錢有勢的惡霸,一個是隻手遮天的地方官吏,長時間互通有無、賄賂掩護,對彼此那些見不得光的買賣最為清楚,若對簿公堂,必會狗咬狗,一嘴毛,將對方幹過的歹事一籮筐全盤出來。我猜得可對,鷹爺?”劍眉挑動,似笑非笑的神情撤去,鷹雄低唔一聲,心中雖感說然,並未展露。
“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了。”模稜兩可地帶過。
招弟抿了根唇瓣,視線下移,見兩手仍抓扯著男人的衣襟,她慢慢鬆開,十根指頭兒平熨著,下意識為地撫去襟上皺摺。沉吟片刻,忽地嘆了一聲:“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鷹雄聞言一怔,隨即寧定,目中透著連自己也未察覺的柔和,瞧著她髮髻上的蝴蝶珠花,隨著動作輕靈搖顫著,在英氣聰敏中憑添嬌態。
見他不語,招弟深吸了口氣,鼓勇又適:
“你自有打量,為什麼不早說?我以為、以為你真要放過那個狗官,讓他繼續為害百姓。”眼睫緩緩抬起,妙目中揉進歉然,誠摯地閃動。“這些天,我心裡頭挺惱你的,說了許多冒犯你的話,是我誤會你……對不起。”
招弟是敢作敢當的脾性,有錯也認得坦率,她右手抽回來便往自己臉頰扇打,還沒揮上,手腕陡然痠麻,又讓鷹雄認穴扣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