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唇嚅了嚅,才想開口請阿爹別去打擾人家,樓下那名跑堂小二卻在此刻跑上樓來,將一物遞到招弟面前。
“姑娘,那個圍著藏青色披風、生得魁梧高壯的大爺要小的把這東西交給您。”
招弟心一沉,下意識接過,是昨夜教他取走的巾帕,已洗得十分乾淨、整齊摺疊著。
“他、他人呢?”緊聲一問,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衝至圍欄,由上往下瞧去,客棧大堂裡並無他的身影。聽那跑堂又道:
“他把姑娘和自己的房錢結清,已經離開了。”
“咚”一聲,心沉到谷底,招弟臉色陡地雪白,也不懂為何,那落寞的情緒再再蔓延,幾要不能呼吸。
他呀……根本只當她是個女娃兒,不懂事,偏愛管事嗎?走得這般隨意,是因在溫州的私事已了,亦懶得與她牽扯?
招弟、招弟,你向來開闊瀟灑,為何要去在意?
在心中找不出解答,只隱約聽見阿爹在身後亂糟糟地吼著:“哇!怎麼就走啦?!我還要同他喝幾杯,聊個盡興,還沒好好謝他呢,怎麼說走就走?唉唉唉、唉峻唉、唉唉唉……這一別,何時才能再相會啊?可惱啊,可惜呀!”
何時,才能再相見?
這一年,招弟十六,初會鷹雄。
這一別,千山萬水,別易會難。
波瀾隱隱
兩年後——
仙霞嶺隘口,茶棚依舊,那賣茶大叔提著長嘴大壺,一手拽著抹布擦拭桌面,對住停下歇息的一行人殷勤招呼著:
“竇大姑娘,兩三個月沒見著您啦!這會兒要上溫州呀?來來來,坐這兒,陽光耀不著,涼爽一些。”
招弟頷首笑了笑,與同行的一名青衫姑娘同桌而坐,其餘七八人皆是男性鏢師,已自動分據其他幾桌。
不等吩咐,茶棚大叔已在眾人面前擺碗上茶,繞了一圈回到招弟這方,邊斟茶邊道:“怎沒瞧見竇大爺?倒是由大姑娘和這位小姑娘領隊。”兩年前,黑風寨挑上四海鏢局,兵敗如山倒,黑老虎當場斃命,他躲在一旁目睹整個經過,印象深刻,而後四海鏢局接下閩浙幾趟生意,幾次往來這隘口,總會在茶棚小歇,漸漸便熱絡了。
“大叔,這是我二妹,來往這隘口,往後也要承您關照。”招弟溫言,眼神瞄向青衫姑娘,後者眉目嚴謹,氣質較長姐清冷一些,她抬頭對住茶棚大叔,薄抿的唇稍稍上揚。
他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二姑娘也開始走鏢啦!這會兒竇大爺肯定在家享福,唉唉唉,真教人羨慕!”
近日,四海接了不少生意,局裡的鏢師幾要全數出動,竇大海領著一隊人馬往四川去,也請了幾名經驗老到的鏢師往北方走鏢,而招弟、帶弟和幾名鏢師負責護送這一支,九江的四海總局則交給雲姨和其他姐妹坐鎮。
見二名姑娘徐徐喝著,那大叔提著大壺跑去替鏢師們再斟一回茶,又繞了回來,很有聊天的興致,好奇地道:“瞧這會兒,沒打四海鏢局的旗幟,也沒見到各位帶著什麼,竇大姑娘,這趟鏢走得很怪呀……”他忽地壓低音量,“到底保的是什麼東西?”
招弟還不及應付,一隻粗臂已由後頭抓住茶棚大叔的衣領,提將起來,那大叔只覺腳下虛浮,一定眼,一張醜陋的黑臉與自己面對著面,滿面橫肉,惡狠狠地吼著:“賣茶便賣茶,你話待多?找死嗎?!”
醜臉漢子突地揚高一拳,眼睜睜就要模在大叔臉上,他身材高壯魁梧,緊握的拳頭又大又硬,若真打中這賣茶大叔,後果不堪設想。
“住手!”青衫倏動。
“李爺,且慢!”
見狀,二個姑娘雙雙撥出,招弟由右方切入,想截住他欲將揮下的拳頭,而帶弟一撲上,腰間一對鷺鴦柳葉刀已然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