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不是去換衣服嗎?走吧,快快!”
他緩緩側首,看了一眼秦念,再看我時眼睛似乎要望進我心裡,“很痛,對不對?”
“不痛,一點都不痛!”
牧神之挑了挑眉,我們剛走出去幾步,就見秦念和那個女人走了過來,我一直低著頭,就見一雙纖細的手挽著秦唸的胳膊。
還用看錶情嗎?人家只一個動作,就足以讓我領略到千刀萬剮的痛,我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了。
“你們?”
她的聲音一出,我整個人就呆了一下,楚夢瑩!果然是楚夢瑩!秦唸的女朋友。
秦念和她青梅竹馬,從小學就喜歡她,兩個人高中到大學都是同學,還一起出國,喜歡了十幾年的人怎麼可能分手呢?
蘇娜娜全說對了,我真是傻,傻透了。我的腦子好亂,一絲絲,一縷縷,像是破了枕頭,棉絮亂飛,無法歸類,無法集中,亂到抓也抓不住,又怎麼去理清。恍惚覺得這不是原來靜雅的大廳,彷彿置身在亂世的舊車站,到處都是人,又吵又亂又危險,我必須趕快離開,卻找不到方向。
一雙手掌靜靜地放在我肩頭,只是那一點點溫暖的體溫,我便忽然有了一種心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朝那光線靠過去。
牧神之攬著我的肩,另一隻手為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傅小蜜,他是你男朋友?”楚夢瑩問。
我木木地點了點頭,感覺牧神之按在我肩頭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顫,隨後聽見他一貫優雅的聲音,“傅小蜜是我未婚妻。”
楚夢瑩哦的時候音調上挑,笑也十分古怪。
他們認識?
大腦沒有思考這事的空間,牧神之擁著我朝電梯走時,我的心都是涼的,因為秦念自始至終沒有一句解釋。
我隱約聽到楚夢瑩說秦念道:“你真是能耐啊!”
秦唸的聲音沙啞,“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恍恍惚惚地換衣服,恍恍惚惚地吃飯,我就像個木偶,除了還能行動,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了,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坐到車裡的。
腦袋裡全是楚夢瑩的樣子轉啊轉,她的高貴優雅,她的一顰一笑,她挽著秦唸的胳膊驕傲地說話,五年了,她變了不少,似乎連發絲都滲透著公主的氣息。
第一次見她,是在校園的桃花樹下。學生們匆匆而過,只有她,安靜地站在那裡,只是安靜地站著,萬物都成了背景,她頭頂上空的樹葉密密疊疊,即使是最普通的綠葉,也因為她而發出那麼迷人的光彩。
她在等秦念,目光羞澀,從長長的睫毛下滲出一溪秋水,見到我就跑走了。她跑開的時候,發線因為跑動,上下起伏,她的頭髮有些黃,陽光一照,是亮晶晶的淡金色,白色裙襬被風吹起來,整個人真像一隻蝴蝶。
她是童話裡的公主,秦念是殿下,兩個人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就算殿下不會和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絕對不會愛上女傭。
我算什麼呢?我從小就被人欺負,人人都看不起我。
小時候一群孩子圍著我推推搡搡,用石頭丟我,我的腦袋經常被人砸破流血,他們笑話我是勞改犯的女兒,班裡只要有人丟了東西,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我。一那樣我就和人打架,開始是別人打我,後來是我打別人,反正從來沒人和我玩,我跳皮筋都只能綁在大樹上,自己唱歌給自己聽,一個人傻樂。
我比不起眼的女傭還不起眼,華麗麗地跌倒,爬起來再換個好看的姿勢繼續跌倒,跌到最後我就只會笑了。我該笑,可我把手機鏈上的兔毛都攥溼了,也笑不出來,眼睛酸得發痛,只好扭過頭,整張臉貼在車窗上,眼淚在玻璃與肌膚的縫隙裡流得慢且不規則,涼意滲透了每一寸肌理。
牧神之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