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翡翠正在那邊屋裡的炕上收拾行李,聽說就撇下手裡的活,揀了件袍子過來給鄭明珠披上。
鄭明珠笑道:“哪有這樣嬌弱了,這會兒還熱呢。”
張媽媽聽著這邊的動靜,此時就叫小丫鬟捧了食盒進來擺飯,按照鄭明珠的吩咐,一碗碧瑩瑩的青菜粥,一碟香醃蘿蔔乾,一碟蒸糟魚,一碟蒸的小蓮葉餃兒,一碟幹炒的雞瓜子。
張媽媽手腳利落的擺著碗碟,笑道:“這糟魚是少夫人這次回來帶的,就現吩咐他們蒸了一點兒,少夫人嚐嚐。”
鄭明珠又轉頭對陳頤安說:“大爺吃過了罷?再用些麼?”
陳頤安眼睛落在信上,頭也不抬:“我不用了,你自己吃罷。”
鄭明珠本來就只是跟他客氣,聞言自然就吃自己的起來,她本來乏了,現在越發覺得慵懶,只揀了一個餃子,一塊糟魚,拿那蘿蔔乾下著吃了大半碗粥,就不吃了。
張媽媽張羅著收拾了,便帶著人院子裡檢視火燭上夜去了。
鄭明珠頗為滿意,這張媽媽倒也細緻,且也並不總挨在主子跟前獻勤兒,能主動攬著事做,這作為管事媽媽倒也就夠用了。
翡翠端了茶來漱口,鄭明珠說:“東西堆那吧,明兒再收拾,我也乏了,早些睡罷。”
然後就轉頭看陳頤安。
陳頤安一邊看信一邊看鄭明珠,三心二意,心猿意馬,此時見鄭明珠看過來,又裝不知道,不肯理她,心想,她要再敢攆他去姨娘處,今晚必得好好收拾她才行。
鄭明珠見他只顧低著頭看信,一封一封,沒完沒了,便笑道:“大爺還要看一會兒?那我到床上歪著去,萬一我睡著了,就叫翡翠她們伺候你脫衣服罷。”
便也不管陳頤安了,拿了一本平日裡時不時翻一翻的大盛人物風物誌,就到床上歪著看去了。
翡翠開啟香薰爐,裝了一把龍涎香進去蓋好,就退了出去。
陳頤安反倒微微有點失望,似乎是因為鄭明珠沒攆他出去,所以沒有藉口給她好看?還是別的什麼?
他一時想不明白,不知不覺間,信也看不進去了,眼睛望著一處,發起呆來。
從慎王府回來後這些天,是他一生中難得一見的心亂如麻,只憑當日青果那一句話,憑鄭明珠的表現和神情,陳頤安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當夜在外書房稍一查問,他就已經很清楚了。
他知道鄭明珠聽到了什麼,她在想什麼,他一直等著鄭明珠來問他。
可是陳頤安失望了,鄭明珠態度極不自然,她努力掩飾,她越發溫婉,可是她就是不問!
不是她自己說,夫妻間要坦白無私,親密無間的嗎?
為什麼她不問?
他們之間宛如實質般的沉默,她不問。
他當她的面,毫無理由的發作了春杏和姨娘們,她只是勸,依然不問。
他去農莊接她,她卻叫他去姨娘處歇息,什麼也不問!
坦白!坦率!不是她說的嗎?
為什麼她不問?
陳頤安越想越生氣,養尊處優,眾星捧月慣了,他那種大少爺脾氣是從來都不會壓住的,此時氣一來,陳頤安騰的就站了起來,房裡的燭火都跟著晃了一晃。
他三兩步跨到床前,歪著的鄭明珠已經睡著了,陳頤安的身影投下濃重的陰影之下,看得到鄭明珠睡的也不是很舒服,兩道秀眉細細的蹙著,嘴角微撇,似乎很委屈,又似乎很傷心。
既然委屈,為什麼不問?
陳頤安想著就生氣,整個人壓到了鄭明珠的身上去。
本來就不是睡的很安穩的鄭明珠被陳頤安一下子就壓醒了,一時間還很茫然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睜開星眸,眼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