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茶,又在屋裡燃了個炭盆,不一會兒,正屋裡便漸漸暖和起來。懷英沒話找話說,問那管家老伯道:“家裡頭只有您一個人在麼?府裡的小姐呢?”孟垚不是應該還有個嫡親的妹妹麼,外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怎麼也不見出來?
“大小姐在隔壁吳家姐妹那裡學女紅。”管家老伯有些意外地看了懷英一眼,態度愈發地緩和了些。能知道府裡頭還有位小姐,果然是大少爺的朋友。
他又給懷英添了一回茶,正欲說話,外頭又有了動靜,轉過身一看,臉上立刻露出溫和的笑容,“大小姐今兒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是家裡來客人了嗎?”院子裡有個稚嫩清脆的聲音道:“我在吳姐姐家聽到了動靜,所以過來看看。吳姐姐,你不進來坐坐?”說話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生得眉清目秀樣子挺標緻,只可惜臉色不大好,黃中透著些灰白之氣,頭髮也是枯黃色沒有光澤,顯然身體很不好。
跟那小姑娘同行的還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人,懷英坐得靠門口,所以能看清那人的模樣。那女人的樣子挺普通,面相憨厚老實,扔在人堆裡也找不出來那種,但那雙眼睛卻靈活得很,眼珠子轉來轉去,不像個老實人。
也不知怎麼的,那吳繡娘正欲進門,忽然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變了臉色,甚至有些慌亂,她的眼神飛快地在院子裡掃了一圈,目光與懷英對上,微微一怔,又趕緊低下頭,把腿給縮了回去,朝孟家小妹道:“既然你家有客人,我就不進去了。回頭再來吧。”她說罷,便飛快地消失在門口。
懷英覺得那吳繡娘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來到底怪在哪裡。龍錫濘見她臉色有異,也把腦袋湊了過來往外看,嘴裡道:“懷英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他的目光落在孟家小妹身上,眉頭一皺,從座位上站起身,一臉嚴肅地問:“你剛剛去過哪裡?”
雖然龍錫濘模樣生得好,但他板起臉嚇唬人的時候還是挺有威懾力的,孟家小妹明顯被嚇住了,瑟縮了一下,慌忙躲到管家老伯身後,咬著唇不敢說話。管家老伯也趕緊擋到她身前,梗著脖子朝龍錫濘道:“你想幹嘛?”
蕭爹不知道龍錫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慌忙上前過來拉他,道:“四郎你別亂來,這裡可是孟家,不是咱們家。別失禮!”
懷英卻多少能猜出些原因來,一把拉住蕭爹,上前朝龍錫濘問:“出什麼事了?可是孟家小妹有什麼不妥?”
“她身上有煞氣。”龍錫濘皺著眉頭道:“邪氣入體,陽氣不足,也虧得被我遇到了,不然,再過兩天,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快步走上前。管家老伯早被他剛剛幾句話嚇得魂都快丟了,而今見他過來,居然忘了攔,於是龍錫濘就這般徑直搶到孟家小妹面前,忽地一聲輕喝,同時伸出手在孟家小妹眉心一點。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動作,在懷英等人看來,卻彷彿帶著些神聖的味道,他那一聲清喝入耳,且不說孟家小妹如何,院中眾人卻明顯感覺到身心為之一蕩,腦子裡都清明瞭許多。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當頭棒喝”?
懷英還在肆意地想象著,孟家小妹已經軟軟地倒了下來,管家老伯慌忙將她扶住,“大小姐,您沒事吧,大小姐——”
孟家小妹卻並沒有暈過去,只是手腳有些發軟。懷英趕緊上前幫忙,與管家老伯一道將她扶進正屋裡坐下,龍錫濘掏了張護身符給她,道:“以後把這個符帶著,無論日夜都不要離身,不然,性命堪憂。”
他頓了頓,又朝孟家小妹問:“你八字是不是純陰?”
管家老伯頓時瞪圓了眼,“你怎麼知道?”
“這就難怪了。”龍錫濘道:“幸好如此,不然,她性命恐怕早就沒了。”
懷英雖然不大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麼原理,但也多少猜到孟家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