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旁的也沒有個住處,今夜你就在這頂大帳內將就一夜,這裡肯定沒有鎮天府裡好,想來卻不比你在崑崙山谷底差。”
說罷,便躺倒在地上的毛毯上閉上了眼睛。
馬嘯嘯只得躺到了床榻之上。
她想了許久,決定還是留在這大營裡靜觀其變,她不能走太遠,以防墨子昂回來找不到她,迷迷糊糊卻想,明日真打起仗來,李彥要是輸了,怎麼辦……
想著想著,她就睡不著了。
翻了個身去看床下躺著的李彥。
覺得他連睡覺的時候,眉頭也是皺起來的,這日子定是不好過。
又想,六王都不願發兵,他卻帶著八萬軍士來了漠南,果然是對皇帝一片忠心,連自己性命都要賠上。
不過三年,世事大變。
她素來只執著於自己的事,唯有今日,她才深有體會。
她腦海中閃過拓拔檀,拓拔槐,慕容起的身影,戰爭雙方沒有對錯可言,唯有輸贏方可定乾坤。
這一次不知乾坤落在何人手中……
腦海中卻莫名浮現出八個字來,“盈盈現世,必為明君。”
到底誰才是明君。
想了大半夜,馬嘯嘯終於還是睡著了。
隔日醒來的時候,只聽戰鼓雷動,房中李彥早不見了蹤影。
馬嘯嘯急急跑出大帳去看,遙遙一望,兩軍中間廣袤的荒草地上已是短兵相接,黃塵四起,鋪天蓋地。
處處皆是兵刃相擊的聲音,古時打仗,不過短刀相接,以身肉搏。
鮮卑軍士皆著紅衣,大穆軍士乃是灰色,馬嘯嘯足尖點地,跳到大營裡唯一一棵參天的松樹上張望,只見大片大片的紅裹著條帶狀細瘦的灰,一點點蠶食侵吞。
疏忽之間,萬箭齊發,箭頭攜著滾滾烈焰自大穆陣營上空射出落到大片大片的紅上,戰場頓時傳來連連慘叫聲,馬嘯嘯頓時便知,這就是李彥口中的小計一二。
舉目眺望,那大片的紅似乎小了一些,那細瘦的灰卻是展開了些許手腳。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無數人在馬上,無數人在馬下,馬嘯嘯卻能瞥見混在其中的那一身金色甲冑,在日頭下泛著灼灼金光,外罩一襲紅袍招展。
她眼也不眨地望著那一點金色。
不知看了多久,卻忽然察覺大片紅中出現異動,馬群嘶叫,紅衣人一個個接連落馬,不過片刻,紅流落馬已過大半。
這便又是李彥的小計一二。
昨夜他親身到鮮卑大營,便是為了給馬群下藥一事。
紅流頓時亂了陣腳,鬥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聽鮮卑大營,號音吹響,大軍列隊後撤。
待到此時,馬嘯嘯才可窺見,荒草地上躺著的馬群的屍首,人群的屍首。
紅的居多,灰的也不少。
空氣裡鋪面而來的血腥氣味令馬嘯嘯不欲再看,自松尖上一躍而下。
此一戰,鎮天府兵損一萬,已屬奇蹟。
是夜,大營便開始緊鑼密鼓,馬不停蹄地拔營南撤。
馬嘯嘯騎著斬鬼跟在李彥馬後,聽一旁的肖陸說道:“此番趁夜而行,乃是以防鮮卑人有心報復夜襲大營,此去齊州的武城,原是一處秦時堡壘,城門高牆林立,為亂石碎玉而砌,易守難攻,我們以寡敵眾,唯有以守為攻,拖到大部援軍來時。”
馬嘯嘯瞭然地點了點頭。
抬頭望了望李彥的背影,都覺察出幾分蕭索味來。又想到今日戰畢,他回到大帳,金色甲冑上一身血汙,紅袍上皆是深紅淺紅一片,隔了老遠的距離,便是血腥氣撲鼻而來。
神色中盡是清冷的暗與沉,彷彿當年桃花樹下,自在一笑東風的小王爺再不復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