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教堂內的空間裡。
簡樸的廚房連線著餐廳,方型的木桌坐著兩個低頭虔誠禱告的修女。
“唉!”細細的嘆氣聲從修女的喉嚨中逸出。
一直斂眉肅穆的小修女微睜一隻眼,草草地結束禱告:“阿門。”然後凝眼望著白衣修女。“瑪莉亞修女,你又嘆氣了。”
“叫阿姨,乖侄女。”白衣修女溫柔細語地糾正她。
“瑪莉亞修女,你的思春毛病又犯了?”
“才不是,人家只是沒胃口。”她仍殘留風韻的眼睫盯著碗盤中簡單的食物。
一盤沙拉、一碗馬鈴薯泥和糙麥飯。
“我好想吃街上那家的披薩和法國大餐。”
“姨,我們是修女也!”又來了,每次只要上飯桌必有的拉鋸過程。
“修女也是人啊,人有七情六慾,我已經將慾望減低到最低限度,人家只是想吃披薩。”修女的誓願必須謹守清貧、貞潔和順從三大誓願,她已經努力過得一貧如洗了,還要她怎樣!
小修女凝起水嫩嫩的小臉,秋水的瞳眸因為凝聚正氣而煥發出堅定的光芒。她努力地開導阿姨。“修女就是要放棄當女人的權利,口欲也是不被允許的,我們應該感謝主賜給我們食物,怎可以為了口腹之慾壞了規矩。”
“可是,我們已經連續吃了一個禮拜的薯泥,如果它是麥當勞的薯條就好了。”
瑪莉亞修女又大大地嘆了口氣,纖長的手指戳著盤沿,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非吃不可?”唐詩畫無可奈何地輕問。
瞥了侄女一眼,瑪莉亞畏懼地頷首。“嗯。”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她在看見瑪莉亞散發出快樂的笑容時,加了但書。
其實她也瞭解自己的但書根本無作用,她總經不起瑪莉亞細聲細氣又溫婉柔媚的要求,有求必應幾乎成了她的註冊商標。
瑪莉亞的美像出水的芙蓉,天生該受呵護的,於是她總在自認合情理的範圍內滿足她小小的逾矩。
“好詩畫,你是阿姨的天使。”瑪莉亞一激動便伸手過來抱她。
唐詩畫讓出雙掌任瑪莉亞握住。雖然她覺得亂噁心一把的。
瑪莉亞的快樂便是她生命的原動力,自來投靠她起,這項認知一點也沒變過,即使有太多不合理的疑問梗在心裡,她卻不去問,畢竟現在才是重要的。
她只要固守著兩人簡單平凡的生活便心滿意足了。
收拾過一切,唐詩畫背起書包和什物採購單。“我會請阿威把購物單上的東西送來,你就請他把帳記著,月底再跟他清。”
“好。”瑪莉亞笑眯眯地允諾。
“還有,”唐詩畫不放心地回頭。“別隨便放陌生人進來,募捐箱的錢要收起來——”
“還有,管風琴別彈太久——”瑪莉亞很快介面,這些話唐詩畫每天總要叨唸上一遍,她很早以前就會背了。
叮嚀歸叮嚀,瑪莉亞卻甚少照著做,她會讓流浪漢登堂入室,然後偷走她們所有的錢;會無芥蒂地出租教堂,讓無空地玩的小孩扭聖母像扔進垃圾桶。瑪莉亞總在闖盡禍事後笑眯眯地接受唐詩畫的炮轟,然而再下次,她仍會為不相干的人開敞心門。
她的善良唐詩畫永遠學不來,她只能做到睜隻眼閉隻眼,如此而已。
走出浸心堂外,她是神學院高中部的二年級生,上學途中她總會順道經過教友開設的超市採購民生用品,再委託熟人送來,其實她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可為了顧及瑪莉亞的安全她只好採這種迂迴的保護政策。
站在超市對街,她的直覺卯上一個形影鬼祟的男人。
唐詩畫了然那男人正在做的勾當。
天生好打抱不平的個性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