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邊盡是手握明晃晃刀槍的地軍團士兵,丁亨利的態度仍然從容不迫。我暗自讚歎,道:“丁兄,你近來也好?”
丁亨利看了看眼前,微微一笑,道:“與楚兄相識已然不短,不過現在這樣見面,似乎還是第一次。”
與共和軍交戰以來,我就從來沒見過他。現在在虎視眈眈計程車兵中與他相對,確實還是第一次。我道:“天下事,今日不知明日。丁兄,當初我們杯酒言歡,今日刀兵相見,只是想不到而已。”
丁亨利嘴角仍是帶著點淡淡的笑意,道:“那麼,楚兄,今日亨利前來,你連杯水酒都不預備,未免有失待客之道。”
我沒想到丁亨利居然會討酒喝,不由一怔,馮奇在一邊喝道:“大膽!”我止住了他的叫罵,道:“給丁兄倒杯酒。”
酒倒了上來。丁亨利舉起杯子呷了一口,緩緩道:“楚兄,你覺得你勝券在握,我已如魚肉在俎,是不是?”
我道:“丁兄難道覺得不是?”
丁亨利嘆了口氣,道:“當初與楚兄初見,我便想最好不要與你為敵。沒想到,我們仍然成為死敵了。事已至此,你覺得當初可能避免麼?”
我不知道丁亨利不說些實在的,倒扯些不著邊際的話做什麼。我道:“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當初也許會有機會避免,但木已成舟,丁兄你以為還有什麼辦法麼?”
丁亨利把杯子放了下來,道:“雖說世間並非事事如人意,但我們終究可以改變一些什麼。楚兄,若非當初你與南宮大人的努力,那時的立憲連談都談不了。”
聽他說起南宮聞禮,我心裡一陣痛楚,嘆道:“立憲最終還是失敗了。”
丁亨利淡淡一笑,道:“也不能說失敗,帝國子民正是透過立憲,知道了共和的好處。不是麼?當初我們在帝國人的眼裡,盡是些妖魔鬼怪,正是立憲後,他們開始知道了共和制並非要把人斬盡殺絕,並不是殺人不眨眼。”
我哼了一聲,道:“其實,這早就在你們的計劃中了,是不是?”
丁亨利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他又喝了口酒,長嘆一聲:“雖然這計劃極見成效,但我一直有所保留。楚兄,縱然兵行詭道,但這等做法,實際上已經是在利用民心了。”
我的心頭一動。丁亨利的看法與我也相差無幾,只是我倒沒什麼保留,兵法有云:“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得民心者得天下,失去民心當然也失去了執政的資格,文侯當初就說過,民心其實是這世上最難用,也是最易用,最有威力,也最無力的東西。共和軍能夠左右民意,在我看來,不過是在一場不見殺戮的戰場上佔了上風,無可厚非。我道:“民心為何,原本也只是受人擺佈的。你們能爭取到民心,但並不是永遠保留民心所向。”
丁亨利苦笑了一下,道:“楚兄,你真覺得把民心當成一件隨意擺佈的東西是無所謂的事麼?這可不是一幢高樓,一堵城牆,倒塌了就可以蓋一個更高更大的。拿民心當武器,換來的只是一人的榮耀,付出的代價卻是無數蒼生的性命。”
我默然不語。丁亨利說的,其實也是我心裡所想的。只是正如文侯所說,民心是最易受人擺佈的東西,也許他們被源源不斷地送死,心裡只覺得這樣做是值得的。即使我自認做的一切都是為國為民,可在他們眼裡或許這一切一文不值。
我突然感到一陣煩躁,道:“丁兄,你今天來便是跟我說這些?”
丁亨利又倒了杯酒喝下,道:“差不多。楚兄,我只想對你說,縱然我對左右民心之舉有所保留,但現在民心向背,不言而喻。楚兄今日縱然殺了我,只會使民心更倒向共和軍一方。帝國大勢已去,縱然是你,也迴天乏力。”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丁亨利沒有說錯,到了今天,民心已經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