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鬍子,該輪到你了,你要不擲那可算你輸了。”
田威道:“來了來了。”他不再理我們,伸手先攬過站在一邊的那個女子,另一隻手去抓幾顆骰子。
他們玩的是帝國很流行的三骰賭。這種賭博也是很久長了,每顆骰子的每一面刻了一到六個小坑,那一個坑的塗成了紅色。三顆骰子擲在碗中,若三顆相同,稱作豹子,六點豹子號稱至尊豹,是最大的,下面還有一些雜花,名色很是繁複,除了久賭之人,一般也記不住。這種賭博在軍中最流行,因為簡單,賭具也攜帶方便。他們用的是骨制的骰子,大概是新做的,還很白。
路恭行還要說什麼,田威已經伸手把骰子擲在碗中,嘴裡叫道:“至尊!至尊!”
三顆骰子在碗裡滾了一會,卻只是雜色,我雖然不知到底有多大,但看著另外幾個軍官齊聲歡呼,便知一定是很小的,只怕要通賠。
一個軍官笑道:“田鬍子,你的這手氣可有點背啊。”
田威喃喃道:“果然,還是換換手氣吧。”
他把懷中那女子的手按在桌上,極快地拔出刀來,我還來不及驚呼,他一刀剁下,便把那女子的左手砍了下來。那個女子發出一聲慘叫,血一下噴得田威滿臉都是。田威抹了把臉的血,把那女子推在一邊,伸手把那隻剁下來的手扔給邊上一個工兵,叫道:“薛工正,做三個新骰子!”
他們玩的骰子,竟然是用人骨做的!
我已怒不可遏,喝道:“田將軍!”
田威看看我,冷笑道:“楚將軍有什麼指教麼?”
我不顧路恭行在一邊對我使眼色,罵道:“禽獸!”
田威一下站了起來,道:“楚休紅,你別以為你是君侯跟前的紅人我們就怕你!老子戰場上什麼世面沒見過,輪得到你這小子來罵人?”
我只覺渾身發熱,道:“田威!你還算是人麼?便是禽獸,也不會幹這等無恥的事!”
田威也有點發怒,道:“姓楚的!你若再不乾不淨罵人,老子可要對你不客氣了。前鋒營厲害,我們右軍也不是吃素的!”
路恭行拉住我道:“楚將軍,你別衝動……”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道:“路統制,便是要受君侯責罰,我也不管。”
我看了看那個被剁去一隻手的女子。被俘的女子,若能有幾分姿色,可能還會有一個好一點的結果。那個女子相貌不差,但現在少了一隻手,只怕她已沒有生存的本錢了。她坐在地上,一隻手握著那斷腕,卻象與己無關一樣,動也不動。我摸了摸懷中,也沒有什麼布條,拔出刀來在衣服下襬上割下一條,走到那女子邊上,將傷口緊緊扎住。
如果不這麼扎住,她會馬上因流血過多而死的。但我這麼做,卻肯定讓田威下不了臺。只是我根本不去想這些,只是機械地做好。
好象,這樣也能讓我心裡平靜一些。
等我給她包紮好,剛站起身,眼前忽然有刀光閃過。
這一刀相當快,我全無防備,伸手去腰間要拔出百辟刀來,手剛搭到刀柄上,那刀光便已消失,那個女子的頭卻已滾落在地上。
我回過頭,田威正吹著刀鋒上的血。那一滴血在泛著藍色的刀鋒上,象一顆珠子一樣滾動,他的眼裡卻滿是冷冷的嘲諷。
我按著刀,道:“田將軍,請你準備好。”
我心頭怒極,話語卻倒顯得平靜了。
田威笑道:“好啊,為了痛快點,我們還是立下生死狀吧。”
我喝道:“立就立!”
邊上那些人都開始起鬨,圍上了一大批人。路恭行也料不得事態會發展到這等地步,道:“楚將軍,你別那麼衝動……”
我道:“路統制,請你給我做保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