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不幫你動這個手術,只是手術後並不能還你一對視力正常的眼睛,術後不良是必然的結果,這部分我得先跟你溝通。還有,醫療裝置再怎麼先進,醫生的醫術再怎麼高明,遇上不配合、不把自己的病情當一回事的患者,我也無能為力。你想清楚,開不開這個刀,你自己決定。”不是他殘忍要她等著失明,而是她一開始並不配合。
徐晴安靜靜坐著,眼神空洞,那雙就要看不見的美麗眼眸中泛著溼意,她在熱淚滑落時,迅速揩去。“劉醫師,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拖一點時間,別讓我這麼快就看不見?比如說……比如說不能流眼淚?”醫師的話已如此簡白,她能期待的也只剩時間。
劉醫師那雙上了年紀,卻依然明亮有神的眼睛直直看著她。良久,他惋惜地嘆道:“沒有什麼辦法,我只能勸你,不要太勞累,生活作息要正常,其餘的,也只能順其自然。”想起什麼,又叮嚀她:“完全失明前,會先出現視力障礙,或是短暫看不見任何東西的情況,你心裡要有底。”
殘不殘忍?還有什麼比一個眼科名醫對她道出要她等著失去視力還殘忍?
她隱隱有著期盼、仍輕蕩柔輝的眼神瞬間黯然,溫柔如水的眼眸灰霧一片,隱忍的淚液又急速下滑。“我,我知道了……謝謝你,劉、劉醫師。”她手心捂住顫抖的唇瓣,啜泣聲仍從指縫間透出。“手、手術的事,我會、我會好好考慮……”
她憋住氣,起身頷首後,急急奔出診間。
一走出診所,她仍不敢鬆開手,就怕憋住的哭音會剋制不了地施放出來,她呆立在馬路邊,彎著身軀,一手捂著自己的嘴悶聲哭泣,一手緊揪著裙面。
她才幾歲,人生不過才走過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真要她在黑暗中度過嗎?她無法想像那會是怎樣的生活。
看不見時,她如何作畫?她怎麼生存?她的日常生活起居怎麼辦?還有以安怎麼辦?她該怎麼照顧以安?礎又呢?她還想好好愛他,一輩子都愛著他的……
她抬起溼淚漣漣的小臉,仰望著天空,無語問天。
是不是她長得太瘦弱,老天爺看不見她,忘了照顧她?為什麼在她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一份幸福,不用再被哪個人拋棄時,卻告訴她——她就要失去視力?
她要怎麼告訴礎又?以他的性子必然不會就這樣拋下她,可她也許連生活起居都會有問題,她怎能再拖累他?
手背抹去臉容上的淚,她忽然笑了,笑得很宿命。
她還有什麼沒經歷過?最慘的也不過如此了,這或許就是她的命,那麼,她也只能認命,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會做好最完善的準備,等待黑暗完全籠罩她的世界。
第6章(2)
沐浴出來,黎礎又抓起掛在肩上的毛巾,擦著溼發。
他走出房間,習慣性地繞到姐妹倆的房間外看一看,房門半敞著,看見床鋪上只有以安,他略感狐疑。
晴安還沒睡?
他走到客廳,果然見她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著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喜餅盒,茶几上擺著一本應該是教學書的讀物,因為他見她一面看著書,雙手一面在串著什麼。
“怎麼還沒睡?”他走近,才看見她手中的物品,她正在串項鍊。那喜餅盒裡盡是一小瓶一小瓶不同色彩,和不同大小形狀的珠子,而茶几上那本攤開的書,正翻開在項鍊教學的頁面。
“我把這條串好就去睡,你不要等我,先去休息。”徐晴安頭也不抬,指尖抓起一顆橢圓形狀、粉紫色的,看上去像珍珠的珠子串入鋼線裡。
黎礎又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沙發因他的重量而略微下沉,他看見她盒裡的珠子滾動,而她依舊沉靜地串著珠子。
真有這麼好玩?連看也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