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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的花布包袱,拍著雙手嘹亮地放聲高歌起來,旁邊的人全大吃一驚。

她一口黃成不熟悉的北方腔,聲調高亢,使川南人黃成聽不清她的歌詞。黃成只能臆斷出有這麼幾個反覆出現的字:

“……女兒回孃家……”

她唱得那麼縱情和投入,讓人們疑惑她不是上訪者,而是個遊方的民間藝人,要麼就是神經不健康。

黃成愕然:千里迢迢歷盡艱辛;來向敬愛的中央*領導小組反映情況,這兒怎麼連個負責安排吃住的人員都沒有?

不少人也對此茫然失措。有個人掏出了一張紙片,涎著臉走到守門戰士跟前,很有禮貌地自我介紹,指著緊閉的大門,說裡面有人約定要他現在就進去,希望戰士給他開門。戰士氣憤他的即興表演,大聲嚷:

“下班了!明天上午八點來。”

聽說明天早晨便可進去,人們的失落感略微輕了些,可是仍不願離開這一往情深的救命之地。農婦靜下來,注視完了剛才那企圖欺騙解放軍門衛的一幕,又接著引吭高歌了,調子中已少了些絕望和激昂,但仍長聲搖曳著哀傷。

好象從地下突然冒出來八、九個徒手軍人,其中有三個女戰士。他們又說又揮手地把人往人行道上攆,要大家明天早晨來。那農婦徑自堅持原地演唱,一女戰士把包袱提起塞到她手中,雙手撐著她的背推著她走:“好啦好啦,走吧、別唱啦。”邊說邊向看著她倆的人們笑,很象在勸走她糊塗的鄰居大媽。

笑臉給人們帶來了寬慰和希望,加之此時華燈驟亮,整個天安門廣場和反帝路'長安街'頓時一片輝煌,城樓、人民大會堂、中國革命、歷史博物館和人民英雄紀念碑等猛地華光四射;比白天更美輪美奐了。大家精神為之大振,領悟到了這兒畢竟是當今全世界的革命心臟,既然已來到了這裡,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在剛才那段惶恐而相互諮詢的時間裡,好些人已迅速建立起了淪落人之間的友誼,此時,他們有的就一塊兒走了,有的象戰友一樣道別:

“明天見!”

“明天見,八點鐘!”

黃成一人走向美麗的漢白玉金水橋,走進天安門大門裡,在院子裡望著故宮的高牆和關閉的大門出神,遺憾她早已停止讓人參觀。他上次來北京就沒參觀成故宮,沒想到這次來她還沒開放,不知要關閉到哪年哪月。然後,他出了院子側門,沿著故宮高牆下的綠籬大道閒逛。

地球上有兩個極點,北極和南極。黃成認為,若以人類歷史上史無前例的,以破除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四舊'為宗旨的*來說,正如報紙和電臺經常所宣稱的,這兒是當今全世界革命運動的中心、紅色的極點,而現在,自己就正踩在地球的第三個極點上,不由自主地,他心中充滿了神聖和莊嚴的感覺。

黃成萬沒想料到的是,在這個革命的極點內,他很快就嗅到了修正主義和資產階級的氣味:道邊每隔一、二十步遠就有兩輛腳踏車,多為一輛男式和一輛女式,少數地方也有僅一輛的'必是能搭人的車'。車旁沒人,主人已將車子和革命擱置一旁,雙雙鑽進道旁濃密高厚的灌木籬後去了,他們在那黑暗的牆根裡竊竊私語窸窣作響。

大道轉角處豎有巨大的反射鏡,能將成九十度轉彎的兩段大道一目瞭然。明亮的路燈下,無論在路上還是在大鏡裡,偶爾出現的路人都行色匆匆或騎車而過,只有黃成一人在漫遊晃悠,他欣賞著美麗的高牆綠籬和道旁的小河,也不經心地評價著車輛的新舊優劣。於是,沿途就有了情節,當他每走近腳踏車時,綠籬後的悄聲笑語必定停止,靜待他走到跟前,有人用佯咳表示車主的存在,有人則大聲噓嘯示威。

黃成覺得自己誤入了一個很不是味的資產階級個人主義世界,在這個紅色的極點裡,為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