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之色卻愈濃,道:“你這一擋,我倒想起些事來。”轉而向衛士道,“取布來!”
衛士只當聽錯了,複道:“將軍要什麼?”
趙慎道:“布料,整匹未裁過的布料。”說罷解了虎符給他,道:“你去庫裡,凡是深色的都取來!”
此時雨下得愈大。西燕軍士卒將石塊搬進投籃,兩側人齊聲呼著號子絞起纜繩,只聽那木質機械吱吱的運轉聲響,纜繩越拉越緊。等到那籃筐已被拉到最低,緊繃的繩索驟然一鬆,皴黑的石塊劃出一道弧線,有士卒在底下叫好道:“這一投必有準頭!”
眾人都仰首等著看石塊砸塌那高臺,可其後就沒了動靜,有人奇道:“這石塊好似是被什麼捲了去?”
這詫異間,空中正又打個亮閃。藉著轉瞬的光亮,城下看見城頭高臺上垂下一條布幔,被風鼓動著搖擺不止。石塊被這布幅裹夾,凌空而下的力道竟是全然卸去。眾人不由稱奇道:“這是什麼怪招!”一旁的軍官見了,喝道:“管他什麼,我不信幾塊破布便都擋得了什麼。”繼而高聲道,“投石機都對準一處。”
土山上計程車卒於是調轉方向皆對準了正前方的一處高臺,有人道:“我唱號子,諸位一起動作。”
未幾,數塊飛石從土山向城上飛去,只聽裂帛劈木兩重巨響,迎面的的木臺從中段被砸斷,碎木飛濺伴著跌落士卒的慘叫,城上頓時一陣雜亂。城下計程車卒則一陣歡呼,那軍官道:“便是要這樣,一座座拔了那城上的釘子去。”
這將攻擊集中於一點的辦法雖好,可排程車輛、相互配合之間,投石的速度卻是大大慢了下來。趙慎待看清敵軍是如何動作,略一思忖,已掣了長弓在手。
李猛見他正立在一座高臺下,不由便要過來拉他;尚未靠在跟前,就聽趙慎低聲喝道:“慌什麼。”李猛見他已拉滿弓弦,卻不知朝著城下瞄什麼,一時也不敢上前。
如注暴雨從頭頂傾下,順著鎖甲縫隙滲進戰袍中衣,冷風過處是透骨寒涼,趙慎此時卻渾然不覺,紋絲不動。雨水從他盔頭箭鏃上滴落,那浸溼掌心中箭羽的卻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他這樣張弓良久,卻始終不曾發箭。其實這樣暗沉天色下,饒是鷹隼也難清楚。他等的,便是一道光亮。
他隱隱似聽見車下車輪轔轔,繩索絞動,也不知可是心下的幻覺,只怕下一刻城下便又要投石。雖竭力穩住心氣,胸前卻仍抑不住起伏。忽而,眼前乍然通亮,電光火石間,土山上幾輛投石車的方位一閃即過。趙慎眼中腦中霎時只見一條繩索,持弓的手臂手肘微微一動,另一手已斷然撒了弓弦。
一道長箭破出雨幕,在疾風中倏然而過;那箭頭的銀亮鋒芒直劃過夜空,其時土山上西燕軍士卒正在絞動車輛繩索,卻突被這一箭竟堪堪射斷。那投籃一邊失了拉拽,斜向半空飛出。其餘車輛計程車卒,有的忙收了手,有的卻剎不住,投石飛起在半空與失準的石塊相撞,全都向下墜落。咔嚓一聲,有投石車被攔腰砸斷。
城上見著此景的,俱忍不住驚歎出聲。趙慎持弓的手臂猶自平舉,心頭狂跳此刻方慢慢止息。他尚還不及欣喜稱快,只覺頭頸赤熱,方才竟是出了一身透汗。此刻冰冷雨水一激,止不住連著幾個寒戰。
作者有話要說:
玉璧保衛戰裡,城內外比著搭臺子,城內始終壓著城外一頭,搞得高歡很鬱悶,最後表示“你搭吧搭到天上去,老子挖溝滅你”之後開始大挖交通壕。布幔也是玉璧的事,韋孝寬用布幔化解衝車的攻擊,投火矛來對抗土山敵軍是王思政的辦法。
最後小趙耍的這酷……有人還記得魔戒聖盔谷裡小萊一箭扯斷雲梯繩子的鏡頭嗎,很帥……雖然那段裡我花痴的是哈爾迪爾
第46章 白露沾我裳
到次日清晨,雨勢終於漸漸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