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就被班主任點名成為班長。
班長兩個字,聽著光鮮亮麗,但在那樣的學校,那樣的班級裡,只是個做苦力的代名詞,這是她在剛開學就得到的結論。
而這個結論起源於軍訓過後,開學要搬新書。
她交際能力並不好,軍訓一星期過去,她也只對後面的兩個男生有些熟悉,好不容易等到他們吃完飯回來,她過去請他們幫忙。
他們笑嘻嘻地說:“你是班長,當然得你搬啊。”
四周來的人已經很多了,沒人幫她說一句話,她當時只覺得氣憤又難堪。
她都忘了當時是以怎麼樣的心情,去試著搬那四十幾摞的書了,才爬幾趟她的身上就已經被汗水打溼,稍微踩不穩就能順著階梯滾下去。
胳膊很酸,很痛,要斷了一樣,他們班在四樓,平時爬一趟都要累的氣喘吁吁,更別提抱著這麼重的書一趟趟地跑。
她憋著股勁低頭往前走,而後身邊突然跑過去一陣風。
那道風折回來,頭頂傳來一道聲音:“班長?”
她眯著眼睛抬起頭,劉海都被汗水打溼。
樓道逆著光,光線晃眼,祁原抱著籃球,身上還有剛打完球的熱氣。
他低頭打量她,又望了望她身後的幾摞書,不敢置信地問:“就你一個人搬?”
她沒吭聲,因為累得喘不過氣來,喉嚨也幹得要死,說不出話。
緊接著她看見祁原扔掉籃球,伸出手自然地從她懷裡接過那摞重得要死的書,轉身,一口氣跑上去撞開教室的門:“一群傻逼給老子出來!光讓個女的搬,還他媽要不要臉!”
沒一分鐘的功夫,已經到教室的那些人全部都被喊了出來,她站在走廊上當場就哭了。
所以她沒騙許顏,她喜歡的男孩真的很好。
窗外有夏蟲夜鳴,她紅著眼圈踮起腳,從書架上取下一冊詩歌集。
那冊厚重的詩歌集中,夾著一個淡藍色的信封,時間過去很久,邊緣都開始泛黃。
這是祁原高一那年,寫給於澄的那封情書。
那個體育課結束的午後,她不小心窺見了這個秘密,祁原偷偷地將這封情書夾在於澄的畫本里,每個動作都小心翼翼。
但他那會不知道,她就躲在門後。
而他走後,她把這封情書悄悄地拿走了。
這件事讓她至今都為自己感到羞恥,可她那會制止不了自己,暗戀像是潘多拉魔盒,誘引著她踏出為自己不堪的一步。
還記得年初在學校門口告別之際,她忐忑地說出這個在心裡壓了很久的秘密後,祁原微怔幾秒,然後淡淡笑了。
他說:“還好她沒看見。”
還好她沒看見。
青春裡多的是無疾而終的愛意。
是他,也是她。
暴雨已經停了,夜深人靜,齊莢蹲下來,捂住嘴才能讓自己哭得不發出聲音,眼淚一滴滴砸落到地面。
在這個悶熱的夏夜,用不著一會,又會被蒸發得不留一絲痕跡。
她滿臉淚水地擦燃打火機,將這封她佔據了好多年的情書緩緩放置在火焰上,看它一點點從邊緣被黑色吞噬,最終在地板上燃燒為一小簇灰燼。
她喜歡的男孩子,喜歡的那個女孩結婚了。
這封情書永遠都是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