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有沒有住在閣樓上,窮得一文不名,只好喝西北風充飢?你的孩子們有沒有在你面前喊過‘我餓啦’?你有沒有為了賭博把你情婦的頭髮剪掉去賣錢?你是否曾到過一個假地址去兌取一張假託你叔父的名義的假支票,而且惟恐來得太遲了?如果有過這類事情,我就聽你的!要是你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張被拒絕支付的期票,或者由於厭世而投水,我就不認你是朋友。你坦白吧,不許撒謊;我不要你作歷史回憶錄。尤其是在你醉酒的情況下,要儘量說得簡短;我就象一個讀者那樣苛求,何況我正困得象個做晚禱的女人,快要睡著了。”
①蒙泰涅(1533…1592),法國輪理學家,他的《隨筆集》是他的不朽之作。
②皮浪,公元前四世紀希臘的懷疑派哲學家,他否認人類能夠到達認識真理的境界,說人們只能認識事物的表面現象。
③布里登,十四世紀法國經院哲學博士。相傳他對一個同時在兩方面有要求而不能自決的人的處境,竟用一個假設來說明;一個又飢又渴的驢子面對在相等距離的一桶水和一筐燕麥,究竟它應先從哪兒開始?這是個無所謂的問題。先喝或先吃都可以。
④達米安(1715…1757),因為用小刀刺傷法王路易十五,據說只是為了給國王一個小警告,而被判處四馬分屍之刑。
“可憐的蠢材!”拉法埃爾說,“從什麼時候起痛苦不再值得同情?當我們到達這麼一種科學階段,使我們能寫出一部心靈的自然史,把它們立起名目,把它們分門別類,分科分屬,例如甲殼類,化石類,爬蟲類,微生物類……還有什麼類?我也說不上。到那時候,我的好朋友,心靈將可以象物質那樣被證實,讓人知道世上確有花兒般嬌嫩,花兒般脆弱的心靈,也象花兒般輕輕一柔就碎;而有些心靈卻象鐵石,任你怎樣磨擦也毫無感覺……”
“噢!你饒了我吧,你的這番開場白,請給我省掉吧,”愛彌爾握著拉法埃爾的手,半嘻笑半憐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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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
冷酷的女人
沉默了一會兒後,拉法埃爾無意中做了一個灑脫的姿勢說:
“說老實話,我此刻頭腦特別清醒,能把我的一生概括成一幅圖畫,我不知道這是否應歸功於葡萄酒和五味酒的力量。總之,這幅畫中的一切形象、色彩、陰影、光線和半濃半淡的色調都得到如實的反映。我想象中的這種詩意的花招,如果它對我過去的一切痛苦和快樂不是帶著某種輕蔑態度,我倒也不覺得奇怪。從遠處看,我的生命似乎是被一種奇怪的津神現象所縮短了。這種持續了十年的漫長而隱約的痛苦,今天可以用幾句話來複述,其中的所謂痛苦只不過是一個概念,而快樂也只是種哲學的反省而已。我是在用判斷來代替感覺……〃
“你簡直象一件沒完沒了的修正案那麼討厭,”愛彌爾嚷道。
“也許你說得對,”拉法埃爾心平氣和地接著說,“為了不致濫用你的聽覺,我打算把我十七歲以前的經歷略去不談了。在這以前,我象你,也象無數別的人那樣,過的是中學生的生活,這種生活中虛構的痛苦和真正的快樂都成了我們甜蜜的回憶。只要我們沒有再過這種生活的機會,我們對珍饈美味發膩了的胃口,都會嚮往星期五的素食。過去美好生活中的作業,儘管我們似乎覺得討厭,可是,它卻教我們懂得了工作……”
“快談你的悲劇吧,”愛彌爾露出半滑稽半埋怨的神氣說。“我從中學畢業以後,”拉法埃爾接著說,一面舉起手做出要求繼續發言的姿勢,“我父親就強迫我按照嚴格的紀律生活,他讓我住在與他的工作室相毗連的一間房裡;我晚上九點鐘就得睡覺,早上五點鐘便要起床;他要我專心攻讀法科;我除上學外,還到一個訴訟代理人那裡學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