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衣站在閔安背後,揚手阻止吳仁等人的勸告,留下閔安一人心傷。
閔安整整一天滴水未進,她枯坐在廂房內,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掌燈時,外出走動的非衣帶回訊息:“朱公子當堂未受刑罰,我託司吏將朱公子的證詞拓本傳上去,午後就有判詞放下來,責令衙官秋後處斬。”
閔安吹熄了燈火,隔窗嘶聲說道:“多謝。我先歇息了。”她安靜坐在黑暗中,無聲痛哭。
非衣思前想後,提筆寫下飛信,稟明府裡的動盪,吩咐哨鋪加急送到李培南手上。
☆、第112章 死別
昌平府死牢是個陰冷潮溼的地方,案犯一旦被收押,許進不許出,且得不到親友的探望。閔安吃了多年的公門飯,深知朱沐嗣入監必定是要戴上枷械的,她心裡憐憫他過得辛苦,卻無法見上他一面。
兩天後,噩耗傳來,朱沐嗣不堪忍受病痛折磨,又因觸犯國法羞愧難當,竟在牢中服毒自盡。
非衣最先得到衙門裡的訊息,問哨兵:“死牢密不透風,不準外人探監,那朱沐嗣是如何拿到□□的?”
哨兵答:“屬下細細盤問過牢子,牢子一口咬定沒人進過死牢,由此看來,□□只怕是早就在朱公子手上了。”
非衣細想一下,瞭然:“移交、收審、關押朱沐嗣的過程都有大理寺卿監管,沒出一點紕漏,朱沐嗣最後還能服毒,只能說明被人鑽了空子。”
唯一一處空漏便是溫知返站在世子府地牢外宣讀太后懿旨時,曾迎著朱沐嗣蹣跚走出來,與他打過一次照面。
非衣已經推斷出暗中有溫知返做過手腳,心裡就拿捏得更加謹慎些,想親自去一趟停屍房,檢視朱沐嗣的死況。
他剛走出院門,垂柳石徑上跑來一行人,最先一人是閔安,穿著水紅緞子貂絨襖,芙蓉繡花長裙,仍是一副喜慶的打扮,只是她拈裙跑得急,不顧後面侍從婢女的追趕,頭上的花鈿一路委地,鬢髮也散去了一半。她的神情惶恐不安,透出非衣從未見過的無助感。
非衣眼一沉,回頭問哨兵:“誰走漏了訊息?”
哨兵扣手急答:“並非是屬下,屬下一拿到訊息,就直奔公子下榻處,不曾有過半點停留。”
非衣喚退哨兵,伸出手臂穩穩接住了閔安飛撲過來的身子。閔安抓住非衣的錦袍袖口,臉色退成雪白,只一疊聲地說:“非衣,非衣,帶我去,我要見他,見他最後一面。”
非衣持住閔安的肩膀,低聲說:“順口氣,梳妝好了再出門,你走出去,襯起來的可是世子的面子。”
閔安回身急喚婢女蓮葉幫她整裝一番。趁著間隙,非衣從吳仁嘴裡問到了事情原委,得知竟是溫知返修書一封,將朱沐嗣的死訊告訴了吳仁。
“又是這個溫知返。”非衣的眼底沉得像是蘊了一塊冰,他想,以溫知返的聰慧,應當猜得出來,訊息透露給吳仁,就等同於告訴了閔安,明明作為閔安的兄長,溫知返行事從未替閔安考慮過,只念著將妹妹朝絕路上推。
非衣帶著閔安坐車抵達州衙,看見溫知返一人蕭瑟站在簷下時,依然沒給溫知返好臉色看,徑直從他面前走過。
溫知返對著斑駁的竹葉在思忖著什麼,面色有些恍惚,仿似悵然若失。他在外人跟前,並不迴避他的難受勁頭。
“玄序離世,對哥哥也是打擊麼?”閔安心裡轉過這個念頭,急切追上非衣的步子,顧不上去看溫知返一眼。
溫知返等閔安匆忙經過身前,淡淡嘆息:“就這樣死了,極是可惜。”
閔安聞言心底更痛,低頭快步走向了停屍房。
溫知返目送閔安等人離去,輕輕嘆口氣。這句嘆息,非衣走得急,已經聽不見了,自然也沒心思去顧及別的。至此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