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手臂只將我抱得更緊。
淚水滾落,我緊緊閉了眼,不敢見到子澹的面容,黯然道,“他,他待我很好……你走罷……”
他頓住,繼而雙臂一緊,將我箍得不能動彈。
我不由自主伸手去推他,觸手之處,卻是冰涼的鐵甲。
這一驚之下,我愕然抬眸,酒意頓時驚去大半,神智隨之醒轉——眼前,是蕭綦盛怒的面容。
我剎那間失了神,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覺天旋地轉。
蕭綦一言不發,將我抱進內室,俯身放在榻上。房中尚未點燈,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見他側顏的輪闊似被月色蒙上一層寒霜。
胸前一涼,衣襟竟被他扯開,半邊外裳已褪下肩頭。
“不要!”我猛然回過神來,掩住衣襟,倉惶往床角躲閃。
他冷冷看我,眼中似有鋒芒掠過,“不要什麼?”
我一時喘不過氣,心頭急跳,只慌亂搖頭,瑟縮在床角。
見他再度俯身過來,我驚得起身欲逃,手腕卻被他一把扣住。
“渾身是酒,還不脫下來,你以為我要做什麼?”他陡然發怒,雙手一分,扯下我半溼的衣衫,連同裡面褻衣也被一起扯下。
我呆住,看著自己衣衫盡褪,雪白耀眼的肌膚就此袒露在他眼前,寸縷不存。
這不是他第一次脫掉我衣衫,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看到我的身子。我已是他的妻子,就算什麼都被他看去,也是天經地義——可唯獨不能是這樣的方式,這樣的冒犯!
他再次俯下身去脫我裙裳的時候,我反手一記耳光揮出。
“我是你的夫君。”他頭也不抬,便將我手腕捏住,“不是你可以隨便動手的人。”
他冷冷看我,唇角緊抿如薄刃,“我的女人可以驕傲,不可驕縱。”
我倒抽一口氣,酒意上湧,連日壓抑的憤怒委屈一起逼上心頭。
“我也是你妻子,不是你的敵人,不是你要馴服的烈馬!”我抬眸直視他,一句話出口,已是哽咽,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下。我咬唇側過臉去,懊惱這止不住的眼淚,洩露了我的脆弱。
他沉默片刻,鬆開我手腕,抬手來撫我臉龐。
我猛然拂開他的手,脫口怒道,“我若驕縱,又豈會一再受你羞辱。成婚三年,我獨守暉州,沒有半分對你不起,你卻在此安享齊人之福……蕭綦,你捫心自問,可曾真心當我是你妻子?”
他怔住,定定望著我,目中神色莫測。
“不管你為了什麼娶我,也不管你是否將我當作妻子,從前的事就此揭過,我也不怨你!”我淚如雨下,連聲音也在顫抖,“從今往後,我再不管你三妻四妾,你在寧朔,我回京城,就此天長地遠,各自太平。你做你的豫章王,我做我的郡主,與其同床異夢,不如——”
“住口!”他驀的怒斥。
我的下巴被他狠狠捏住,再說不出話來。
他一雙眼亮得灼人,映著月華,清晰照出我的影子。而我眼裡,只怕也全是他的影子。
這一刻,我們眼裡只有彼此,再無其他,天地俱歸澄澈。誰也沒有開口,我卻一直顫抖,眼淚滑落鬢角,滑下臉頰,滑到他掌心。我從不知道自己能有這麼多淚水,似乎隱忍了三年的悲酸都在這一刻流盡。
他久久凝望我,目中怒色稍斂,竟有些許黯然。
良久沉默,只聽他沉沉嘆道,“如此恩斷義絕的話,你竟能脫口而出。”
我一窒,乍聽他口中說出“恩斷義絕”四字,竟似被什麼一激,再說不出話來。
“你當真不在乎?”他迫視我,幽深眼底不見了平素的鋒銳,只覺沉鬱。
這一問,問得我心神俱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