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步輦裡去,此時,陳凱之腳下的劉壁卻突然滔滔大哭:“臣,臣劉壁,對不住太皇太后娘娘……臣萬死之罪,懇請娘娘見諒!”
他的聲音本就嘶啞,此時哭得驚天動地,完全不像是固然作偽,可謂是真情流露:“臣今犯下死罪,不敢免死,只求太皇太后您老人家金安,保重鳳體,娘娘……娘娘……臣萬死。”
太皇太后面無表情,已坐上了鳳輦,慵懶地道:“走吧,去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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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北國,雖是開了春,卻依舊是白雪皚皚,寒氣陣陣,這迫人的寒氣,彷彿再厚實的皮裘也抵擋不住。
方吾才的使節隊伍已至大燕的鴻臚寺,下榻了兩日,依舊不曾有人來見,門庭前,只有偶爾幾隻麻雀落腳。
據說北燕人對待國使,歷來都是如此,這叫殺威棒,唯有如此,才使各國的使節心裡免不得焦急,令這使節不會生出驕縱之心。
大燕靠著胡地,所以多少染了一些胡人的臭毛病。
不過方吾才倒還鎮定,他壓根就對這修好的職責沒有多少的興趣,這一路,他只在計算著自己究竟損失了多少的銀錢。
直到第三日,終於有大燕的官員來訪了,此人乃是大燕的禮部侍郎,顯然來之前,已經得到了大燕天子的授意了。
其實當初大燕天子派人送去了禮物給這方先生,不過是想拿點東西博一點名聲罷了,想不到這大陳,竟當真讓這方先生來做國使,倒使這大燕的君臣們覺得好笑。
大燕地處北鏡,無論是君臣還是百姓,俱都多了幾分粗獷,雖也是以禮法立國,卻沒大陳這麼多的臭毛病,比如,一旦牽涉到了邦交利益,就不會有好臉色了,尤其是現在是多事之秋,越是這個時候,他們便越是認為大陳此番前來,是想要趁火打劫的,不免就更為牴觸了。
這位姓張的侍郎來之前,早已和大燕天子奏對過,天子的意思,他很明白,這方先生,據聞在大陳頗有名氣,據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想來多少是有些誇張的,所以此番來,一是試探這位國使,另一方面,也是弄明白大陳此番派出使節的意圖。
等見到了方吾才,張侍郎行了禮,便笑吟吟地道:“先生遠來,不知可有招待不周之處?方先生乃是高士,來了這大燕,可不知有何感觸?”
方吾才穿著皮裘,外頭還罩著披風,手裡拿著手爐,從牙縫裡嘣出了一個字:“冷。”
張侍郎心裡偷笑,卻是道:“北地歷來如此的,再過一兩個月,方才會有一些暖意,先生慢慢適應了就可,本官倒是聽說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雙慧眼,洞悉人心,可方先生知道貴國的晉城謀反了嗎?一萬多晉城軍馬斬殺了節度使,不只如此,剛剛得來的急報,說是晉州軍的精銳已渡河,要一舉截擊貴國的太皇太后以及迎駕的趙王,若是如此,還真是一件遺憾的事啊,一旦讓賊人們得逞,想來定是貴國社稷動搖,甚至因此而引發內亂呢。”
方吾才心裡頓時一驚,還有這樣的事?
這張侍郎一臉默哀的樣子,心裡卻是大喜,大燕遇到了倭亂,本來沒有了談判的籌碼,誰料這個時候,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了,這大陳,竟也遭遇了禍亂,想來沒有一年半載也消停不下來的。
他帶著惡意,調侃道:“先生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莫非沒有料到此事嗎?”
方吾才心裡頓時無語,內亂了?瞧這樣子,亂子可不小,他只得淡淡道:“吾夜觀天象,南方確實有凶兆,想不到果真如此。”
張侍郎心裡笑了,不以為然的樣子道:“既然先生知道,為何不事先向貴國朝廷示警呢?”
這是一個直擊要害的問題,是啊,為什麼不示警呢?或者說,你根本就是個騙子。
方吾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