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俞晏河言辭正經,一直在與段伏城探討關於深坑運營、舟季內部,以及酒店業界內的執行路數。
湯倪想著不論出於待客禮節,還是自己身為晚輩,於公於私都應該由她來包攬「添茶倒水」的服務角色。
只是每當她要站起來有所動作,都會被段伏城搶先一步。
他一面聽著俞晏河的問話,一面替兩人添茶、盛湯,還不忘記給湯倪夾菜、剝蝦、剃魚骨。
一連貫行為舉止嫻熟到行雲流水的程度,與平時在公寓吃飯的狀態如出一轍,彷彿全然當對面的那位長輩不存在似的。
湯倪只能默不吭聲地做個專注的乾飯人,心裡簡直慌得一批。
「您什麼時候操心起這些了?」段伏城淡笑著調侃。
說話間,他端過未曾動過的蓮子玉竹蜜燕窩,將裡面的蓮子挑揀乾淨,淋上小半勺椰奶攪拌好,遞放到湯倪面前,同時不動聲色地換過湯倪那碗。
——已經被她喝過兩三口的那碗。
他總清楚地記得,她吃燕窩要加椰奶,她吃燕窩不吃蓮子。
只是礙於俞晏河在,湯倪不好挑挑揀揀,要這要那,所以不喜歡吃的也能硬著頭皮吃,喜歡吃的也可以忍著不要。
湯倪見他這動作,心裡更慌了,趕緊悄咪咪地從桌底下伸過一隻手,正要拽段伏城的衣角去阻止。
指尖尚未及觸碰到他,這時候,她猛然聽到對面俞晏河大喝一聲:「臭小子!」
湯倪被男人的大嗓門唬了一跳,立馬縮手回來,乖巧地直起身子看向對面,一動不敢動。
俞晏河意識到人家姑娘被自己嚇到,立馬面露和善,安撫性地朝她笑了一下。
之後又一秒變臉,扭頭瞪向段伏城,「你爸那個閒散的性子,平時肯定不過問你工作上的事,你媽從小被捧著長大根本不懂這些,現在你爺爺山高水遠,你說說,我不管你誰還能管你!」
湯倪聽到這話,才暗暗鬆了口氣,繼續兢兢業業充當起乾飯工具人,還順帶表示贊同地跟著點了點頭。
段伏城瞟了她一眼,覺得有些好笑。
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地舀起一勺燕窩吃下,他懶懶地掀了下眼皮,似笑非笑道:
「可我們好像是競爭對手的關係,您這算不算打探商業機密?」
「還跟你舅舅我扯這套……」
俞晏河說到這裡,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放下筷子掏出手機,
「說起你媽,差點忘了件事兒,自從上次跟她透了點你帶姑娘來見我的眉目,她就天天地纏著,叫我找機會偷拍個樣子給她看。你說說,我是能幹出偷拍那種事的人嗎!」
他邊冠冕堂皇地絮叨著,一邊毫不猶豫地舉起手機:「來,茄子」
段伏城跟著放下手裡的勺子,歪了歪頭湊到湯倪旁邊,無比配合地伸出長指直接比了個「耶」。
偷拍結束,兩個男人一個放下手機,一個坐直回去,全程乾脆又利落,堪稱自然地一氣呵成。
湯倪原地懵逼:「?????」
非常滿意地發完照片,俞晏河將手機揣回衣兜裡。
抬頭的剎那,再次施展一秒變臉的功力,繼續語氣嚴肅地開始盤問段伏城的工作問題,鐵面無私的樣子好像上一秒趁其不備、帶頭抓拍的人不是他一樣。
湯倪忍不住憋笑。
這位舅舅怕不是四川變臉學院畢業的。
段伏城微微側頭,跟湯倪對視一眼。
而後用手掌擋住側臉,神色無奈地搖了搖頭,對她做了個口型說:
「不用在意,他就這樣。」
湯倪嘴角的笑意微僵,眨了眨眼,壓根沒有理解到段伏城的唇語意思,還誤以為是對方嫌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