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像兩棵野草。」
「不如是兩坨泥土哇,這樣我們身上就可以養不止兩棵草了。」
「你有沒有想過死了以後要埋在哪?」
「不知道,大概撒海里吧。師兄你呢?」
「我想被燒成鑽石。」應允嚮往地說,「扔到那種一元兩元店的小首飾筐裡,等一個有緣人挑中我,花點零錢就能把我帶走。」
「誒,」薑茶翻了個身,透過草莖生長的間隙看著他,眼睛比星星還亮,「不留給你哥做個紀念嗎?」
「我哥不喜歡便宜貨。」應允傷感地說,「再說到時候我可能已經沒有哥了,他比我先死或者……什麼的。」
薑茶也跟著傷感起來,摸索著拉他的手,「師兄,你還有我。」
微微汗濕的手掌溫熱滑膩,握住他的手指時有不易察覺的顫抖,卻還是用力地握緊了,「你不是便宜貨。到時候我會用很多錢把你買回家,用最漂亮的盒子裝起來。」
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承諾。
應允卻被打動了,眼眶酸澀得睜不開,閉著眼吸了吸鼻子,「那你一定要活得比我久一點。」
「我會的。」
薑茶鼓起勇氣說,「師兄,我們這麼合拍,很適合談戀愛的對吧?」
他其實也知道現在說這句話太快了。可是氣氛與時機都恰到好處,再加上醺然的醉意慫恿,他不知不覺地就說出了口,然後一下子被自己嚇到清醒了不少,緊張地等著應允的反應。
應允笑了,「談啊,怎麼不能談。」
時淮都能在外面養老婆,他怎麼就不能談?
談,大家都談,不談戀愛人類會滅絕地球會爆炸!都他媽的去談!
「不就是談戀愛嗎!」
應允坐起身,在膝蓋高的草地裡朝著天空大喊,「談他媽的!」
薑茶整個人陷入震驚,震驚之後便是不可思議的狂喜,跟著他一起喊,「談!談他媽的!」
「談!啊!」
「談——啊——」
「呃……」車燈由遠及近地駛入院中,兩個野人還在草地裡大呼小叫。
應允被車燈遠遠地一晃,下意識地擋住眼睛,心率加快,胃裡湧起一陣噁心,嘔吐來得十分劇烈。
薑茶離他只有咫尺距離,在車燈的照射下清楚地看見他如紙般蒼白的臉色,嘔出的血塊順著下巴流淌,深紅的血跡粘在白t上混著草屑一團狼藉,意識也在很短的時間內搖搖欲墜。
「師……師兄!」
變故突生,小師弟人都快嚇傻了。餘光裡駛來的車輛撞破夜色剎停,車門開啟又被摔上的動靜震得整個院子都顫了顫。
時淮神情冰冷,蹚進草地看清情形後臉色就更差,「起來。」
薑茶愣怔地讓開了些,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只在手機見過這個人,高大的身形挾一身冷意從天而降,威懾力遠遠大過螢幕裡的親和力。
看著來人把陷入昏厥的師兄抱在懷裡,他才終於醒悟想幫著扶一把。時淮漠然揮手把他隔開,低沉的嗓音裡儘是壓抑的擔憂和怒意。
「叫救護車。」
——
應允也沒想到,他會送剛回國的哥哥這麼一份大禮。
被救護車接到醫院後胃出血止住,躺了不到兩小時他人就醒過來了。單人病房在高層,環境舒適安靜,他躺得太舒服還有點不想睜開眼,睏倦中想著自己最後看見車裡頭下來的人好像是他哥,勉強撐開眼皮一探究竟。
房間裡除了他,果然還有另外一人。
沒有開燈,時淮靠坐在病床對面的單人沙發上閉目小憩。下飛機後連身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裹著歐洲的風和塵,一落地就被迫陪著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