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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如此誘人的問題,卻根本沒留給人家點頭的餘地!T_T

“去特護需要準備什麼嗎?”

顧以琛搖搖頭,“有個病患昨晚出現了心衰,已經通知家人了,我希望你去安慰一下。”

身患精神病重症的家人離去,是傷悼還是解脫,恐怕已經說不清了吧。

“嗯…”我們走出辦公樓,一陣寒風將我的話吞沒,我冷得縮起脖子。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雪。”顧以琛邊說邊把圍巾解下來給我圍上。

還帶著他的溫度,我一時失神。以前我總是忘帶圍巾,每次出了門才覺得冷,就死皮賴臉地搶下老爸的。

可惜顧以琛的手法卻實在夠笨拙,纏了兩圈我就只剩下兩隻眼睛。我的笑容裹進了圍巾,悶悶地說,“謝謝了,老顧。”

“明天是聖誕節了。”他笑了笑,唇畔呵出一團柔和的白霧。

走進病房,氣氛一下子便壓抑起來。病床邊坐著一位老人,滿頭銀髮,衣著考究,表情卻極為端莊。她身邊站著一對夫婦,四五十歲,同樣十分氣派。

床上的病人像是睡著了。

韓子越為我們做了介紹,顧以琛溫和有禮地上前打了招呼,然後說,“病人的大腦將要死亡,大概撐不過今天了。大腦死亡後,我們需徵得家人的同意才能停止呼吸機。”

那位老人闔上雙眼,緊閉的雙唇不住顫抖。

旁邊的中年男人扶住她的肩膀,說,“媽,最後一面也見了,您籤個字,咱們就走吧。”

我見那老人別過臉去,知道她即將妥協,即使心裡是不願的。於是我對那中年夫婦說,“我想這位夫人想單獨待會兒,請兩位到門外等候。”

那男的眉頭一皺正要發話,卻被顧以琛打斷,“陳先生,麻煩配合我們的工作。”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顧以琛鼓勵似的衝我點點頭,便隨他們一起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我和那老婦人。

雖然她年紀相當於我奶奶,我猶豫了下,說,“阿姨,人死不能復生,您若有什麼想說的便說吧。”我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院裡規定不能留您一人在這兒,不過您大可放心,權當我是個衣架就好~”

果然,我這看似稚氣的舉動贏得了她的好感,雖然仍是不苟言笑,她卻看向我問,“你多大了?”

“二十五。”

“二十五…”她低聲重複了一遍,“我們不相見,也有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未見?他們不是夫妻嗎?!我吃了一驚,面上卻沒做什麼反應,“這麼多年沒見,肯定有不少要說的吧…”

她搖搖頭,“話早已說盡了,好話狠話都說絕了…他為了躲我,竟然跑來這種地方。”

我安慰道,“他可能是怕您擔心,這地方沒什麼好…”

她兀自嗤笑一聲,問,“為什麼要讓他們出去?”溫和的目光讓我差點沒看出這是銳利的試探。

“是您的表情告訴我的。”我吸了口氣說,“他二人和您的表情並不協調。我雖然是個醫生,卻是第一次接觸…這方面的事。我不希望您在這裡留下遺憾。”

此時,坦誠是最好的且是唯一的途徑。

她衝我點點頭,目光和藹中透著睿智,忽然說,“你很會裝傻,不過,也討人喜歡。我年輕時便是不懂這些,失去了很多。包括他。”過了一會兒,她才又轉向病床上的人,聲音溫雅而蒼勁,“愛恨若是不能左右,還不如讓那人留在記憶裡。”

她溫柔地握住他的手,說,“我愛了你前半生,恨了你餘下半生,如今算是個了結吧。”說完,她取下右手上一串珠鏈,戴在他手上,嘆了口氣說,“把同意書拿來吧。”

之後的事很順利,直到同意書簽好,病床上的人也沒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