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
我和顧以琛走出特護時,地上已經積起淡淡一層白色。
“下雪了呵。”我彎彎眼睛說,伸手去接那些白色的精靈。
“你很喜歡雪?”顧以琛隨意地問。
我點點頭,那掩蓋了一切的白色,乾淨明亮,純潔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你說,他剛才聽到了麼?”我問。
“照他目前的情況,就算聽到也難以做出反應。你信或不信,事實就在那裡。”他並沒像哄小孩兒那樣敷衍我,而是說,“不過,聽到的機率是存在的。”
“呵,是啊,不過我願意相信他是聽到了,卻不願睜開眼。因為正如那阿姨所說,有些人,還是留在記憶裡的最美。他或許只是想記著她最美的樣子吧。”
“嗯。而對於生者,最好的莫過於釋懷。”他句句直入人心,我心中微微顫動,面上卻無動於衷。
我是藏得太深了麼?我看著他的眼睛,卻無法表露真心。錯過就錯過吧,我不敢往回看,怕是一轉頭自己就要後悔。
“那時在美國讀書,每到冬天就會積很厚的雪,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他微微側過臉,眼神柔和而認真,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他棕黑色的頭髮和睫毛上,有些夢幻。
若是以前,我可能早就犯花痴犯到血脈噴張了,而今,那突兀的感動卻襯得我的血液更加冰涼,我看不到他說的那一天,所以難以回應,只能垂下眼說,“…好。”
他幫我彈掉髮上的積雪,說,“快走吧,雪雖然美,卻很冷。”
是啊,外表美好內心冰冷,這就是我…而他給的未來太過溫暖,就好像傳說中的春天,雪卻永不得見。
“老顧,你先走吧。”我似乎是下意識地說,衝他笑笑,“我要去男部,約了徐曼曼一起吃飯。”
他欲言又止,點點頭說,“Merry Christmas,蓁蓁。”
“Merry Christmas…老顧。”
到男部時已是午飯時間,徐曼曼昨天給我發簡訊,說因為晚上要一起值班,所以下午翹班去山下買點東西。
“啊,其蓁你來了正好!”我看見曼曼一臉抓到救命稻草的表情,心知有麻煩,她哀怨地喊著,“今天好多人請假,活動室都還沒打掃,我這邊還有四個病人等著輸液~哎,可是我好餓啊~~”
這就是說,她要幹完這些事才能跟我去吃飯,我嘆口氣說,“給你二十分鐘把那些個病人伺候好,我這就去活動室…”
“謝謝親愛的~”她跑過來在我臉上麼了一下,抱著輸液瓶跑了。
來到空無一人的活動室,我把亂七八糟的椅子擺放好,又將一些病人留下的紙杯和垃圾收拾掉。桌上有一疊紙,寫著亂七八糟的字,大概是病人做集體治療時的遊戲。
我把紙丟進塑膠袋,忽然,一張字跡蒼勁飄逸的紙條映入視野,紙上只有兩個字——雪人。
這兩個字寫得極好,有一門心理學叫做筆跡學,說這種收筆乾淨利落、入木三分的人城府深,做事果斷專橫,我忽然想起他。
經過203房,我從門上的透視窗望向裡面,柏煦一個人坐在視窗,凝視著窗外一動不動,時間彷彿不曾在這個房間裡流逝。
我遲疑了一下,收回握住門把的手,走回值班室。
“曼曼,今天集體治療時做筆跡測試了麼?”
“沒有啊,今天只是讓他們寫了喜歡和厭惡的事物,然後解釋。”
喜歡和厭惡的…原來雪人不是一個詞啊。我心裡愈加肯定那是柏煦的筆跡了,他也一樣喜歡雪,卻不知他掩藏其中的是什麼。我想起他說的,放下柏晗他便一無所有,若是如此,他豈不是和柏晗一樣,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