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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不是無,而是收穫,是大智慧,是全部——是讀完任天行臨別書信的葉小米,是親吻英雄愛人面龐的郝好,是靜聆熄燈號的姚小遙……她們像所有女子一樣天生多情,她們沒有像歌曲唱的,被愛情戲弄,或者戲弄愛情,只是靜靜地,在軍校樸素的淨土上,孕育美麗的愛情鮮花。這鮮花芬芳無刺,不用鮮血澆灌,更無關風霜凋零,開在風景如畫的懸崖邊,值得一輩子去守護和愛惜。

似乎唯一的例外只有一個馬小蕾。其實,即便是二十年前,馬小蕾這樣的女子也難屬特例,只是因為她的天真和愚蠢是生長在如茵綠草中的毒花,結出的惡果就顯得那麼刺眼,那麼令人玩味。要我說,哀怒與指責都顯得片面和多餘,它只是現實不斷孕生的悲劇的複製品。現實匱乏崇高,如同白水匱乏凜冽,當愛情滲入交易(哪怕只是一時、一面)的渣滓,便失去了夢的資格:也許只有當她夢碎時,才會收穫阿弗洛狄忒看似安慰的吻。

相比之下,單純為了愛情的美女姚小遙,在“窮途末路”之際,驚惶地得到一個完美的結局,似乎是作者對姚小遙的愛護。不,這應該是作者精心設計的寓言:每一個從軍校走出來的人,不論天賦、稟性乃至才情、運勢千差百異,他們一定都會篤信經濟社會中如同海市蜃樓的純真愛情——哪怕昇華成為信仰也不足為奇。《那》在告訴我們,暴風驟雨中,還有那麼一座孤島,風和日麗、無憂無慮。所以,我寧願相信郭福來的蘋果是伊索的故事。

從一開始,我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小說中一個非常次要的人物身上,作者在他身上花費的筆墨可謂省之又省,但卻實實在在給我驚喜,這個人就是追求花房姑娘的班長鄧海雲。那麼好了,另一首歌,《一首歌一個故事》,我要送給他,這個險些為“花房姑娘”送命的痴心男人:“從前曾相戀的失戀的小夥子,唱每一首歌一個故事。道盡離合悲歡幾個字,完全來自過去那日子;猶如人生之歌一開始不休止,唱每一首歌一個故事,為著前路永遠衝刺……”誠然,他沒有三大公子的瀟灑,沒有任天行的不羈,更沒有“愛情中尉”(我聯想到了情歌教父李宗盛)陳驍那種渾然天成的男人魅力,他只有一個醒目的標誌:“嘛”字不斷的津門鄉音。

對於我們這代人來說,因為崔健,“花房姑娘”早已經被賦予了特殊的含義。現在的年輕人無法理解那個時代,一句“手指大海的方向”會讓他們明裡暗裡發出嗤之以鼻的笑,“堅強”和“善良”亦早已化作時代的塵埃離愛情遠去。但,我們又如何能夠忘記自己留下的腳印深深的過去?於是,就對鄧海雲有了如此特別的感觸:一個從小城市來的多愁善感的軍校學員走進花房姑娘的愛情迷宮,拿碰壁作為心碎的證明,以冒險釋放青春的風采,用受傷縫補內心的甜蜜,當望見出口的狂喜和被朋友橫刀奪愛的打擊,喜而生悲,悲喜出人生百般滋味:所有實在的,幻想的,乃至眾口傳說的,交織成比大腦血漿更加黏稠的液體,緩慢而吃力地前進。

鄧海雲最後的幸福一定要感謝“花房姑娘”,她讓他懂得了人生,更懂得了珍惜人生。我經常對人說,成熟的人,就在於“珍惜”二字。滿足是愉快之本,珍惜是領悟人生的前提,亦是最大財富。“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這個道理大詞人晏殊早在一千年前就用看似愛情(當然不應該是愛情)的離愁明白地告訴了我們。而《那》中,隨處可見對此或隱約或明白的剖析。

儂本多情,每一首眾*傳的好歌,一定有它特別的故事。《那》的確與我見到的,市面上流行的任何一本愛情題材的小說迥然有異。那些風靡的愛情小說,一旦風乾了裝飾,便只剩下性與濫情的輕浮、粗蠢。陳華此書別有一個意義,在於告訴一些人:情比性讓脾胃受用得多了。

2008年7月23日

八大時間(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