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人再行追趕。
直追到玄天門的後院,嚴長卿與宗白才終於截住青年。青年抬手一劍,二人趕緊橫劍抵擋,卻覺得有一股無比渾厚強大的內力自劍尖排山倒壑般湧來,邪惡中另帶一份霸道與無情!而後胸口一悶,眼前一黑,先後暈死過去。
郭龍:無塵劍殤(7)
青年方欲走,身後又有一劍劈來,劍鋒未至,便已劍意恣肆,劍氣激盪,浩浩然似君臨天下,充滿了王者之風。青年心口一震——這一劍,是他想都沒有想過的境界!饒是他反應迅速,趕忙側身相避,劍氣貼著他的面門險險擦過,但“王者”的霸氣,卻是不可抵擋的。青年覺得耳邊似有千萬面銅鑼同時響起,轟然雷鳴,催心奪命,而後腦中大亂,瞬間就已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在昏迷前的一剎那,他心中閃過無比明晰的三個字,像鼓點般鏗鏘有力,又像十年前的那場桃花祭一樣刻骨銘心——無塵劍。
五
青年醒後,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荒無人跡的山野裡。雪霽天晴,乾冷乾冷的。他站起來舉目遠望,但見天高地邈,四野茫茫,自己到底身在何方?呆立片刻,他又環顧四周,發現幾步開外放著自己的劍和水食。青年雖然初涉江湖,但並不是傻瓜,更何況即使是傻瓜,看見這些東西,也能確信自己像一顆安靜無知的棋子那樣被人利用了。他血洗玄天門,手上握著幾百條好手的冤魂和遺恨,又當眾刺斃掌門卓不凡,這個門派,今後怕要一蹶不振了,這不正是手段高超的“借刀殺人”嗎?或許,在背後擺佈他的那個人,正是屠他師門的大仇人!想到這裡他趕緊拾起地上的劍,緊緊握住劍柄,手指骨節上突出一片慘淡的白,了無生機的臉孔上閃過一絲猙獰。
青年風捲殘雲般地吃了所有水食,他早就餓得飢不擇食了。而且直覺告訴他,那個人現在還不會下毒,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吃飽喝足後,他在盒子底端看見一封信:
是處乃挽花派後庭。汝欲見師妹乎?挽花大院西廂素蘭房。
他又忍不住顫抖起來。背後的那個操縱者到底想讓他做什麼?苦思良久,雪原中唯聽寒鴉數聲,誰來解答他的疑惑?
他默然坐下運功調息,覺得真氣順暢無比,內力已經恢復了,再看傷口,也已全部被人包紮好。他就那樣坐著,任內息在體內走了一個又一個大周天,直到夜幕降臨,才握劍朝挽花派走去,留給世界一個偏執而桀驁的背影。
愛,可以讓人創造奇蹟,也可以讓人萬劫不復。
素蘭房裡亮著一盞燭光,有讓人心醉和嚮往的安寧與溫馨。他捅破窗紙向裡張望,嚴長卿正躺在榻上昏睡,臉色蒼白,竟不見半點血色,似乎受了很重的內傷;宗飛妍背靠著榻,盯著燭光發呆,眉目間沉澱著很深很濃的憔悴與擔憂。
他的心都要碎了。從小到大,他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師妹難過的表情,有時為了完成師妹的小小心願,他寧肯被師父狠狠地責罰一頓。而現在,他的師妹這樣憔悴,心中到底藏了多少委曲和悲痛呢?可他還能做什麼?還能像兒時那樣安慰她,想盡一切辦法逗她開心嗎?不能了,早就不能了。生命的軌跡從那一天開始分野,十年,僅僅十年,一切的一切都已滄海桑田。他們早就紮根在兩個相互背離的世界裡彼此拒絕。或許仍然有愛,但相互的背離註定他們要用愛來彼此傷害。青年的劍法足以令天地為之變色,但憑一柄劍,可以擊倒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牆嗎?可以嗎?
半晌,宗飛妍幽幽地嘆了口氣,轉身凝視丈夫病懨懨的面容,神色間盡是焦急、憂慮和心痛,黯然低喚了兩聲“卿哥”,隨即抽泣起來。
青年的心已經汩汩地流血了。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深入毛髮肌膚血液骨髓。他隱約記得,十六歲那年,有一次自己因荒廢練劍而被師父狠狠地鞭笞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