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滄派下院或還與凡俗勾連,但上院修士可以說隔絕塵世。
這些弟子也只是有所聽聞,卻從來未曾見過,只知過了蒼梧山,便是一處堪比東海的汪洋大澤,其中遍佈仙島靈地,上面所住之人,俱是一些飛天遁地,長生不老的玄門羽士。
善淵觀觀主馬守相正在觀中修持,忽聽得童兒來報,說有遁光自山門方向來,落於蕩雲峰巔,便猜想是掌院張衍來此,忙換袍帶冠,整理裝束,趕至後山。
汪采薇這一年來遵照張衍囑咐,在下院之中修道,她察覺到是老師到來,亦是趕來拜見。
兩人到了後山,見張衍負手立在峰上,正看著面前腳下雲海翻騰,趕忙上來拜見。
馬守相躬身道:“恭迎掌院。”
汪采薇則是跪下大禮參拜。
張衍回過身來,笑道:“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二人這才起身。
張衍道:“馬觀主,我許久不至,不想下院倒是一片興旺景象。”
馬守相搖頭苦笑,道:“掌院有所不知,這些弟子與其說是來修道的,還不如說是避災劫的,近來更是尤為多了。”
張衍嘆道:“魔劫一起,生靈塗炭,我玄門弟子亦是自身難保,更何況凡塵中人,你也不必驅趕,由得他們去好了。”
馬守相拱手道:“掌院仁心,蒼梧山有十八峰三十六水澗,再多住上千數人也不礙事。”
張衍對俗務並無興趣,再溫言問過兩句之後,便轉而看問汪采薇,道:“采薇我徒,我命你留意那韓佐成,順便查一查他底細,你可曾探明瞭?”
汪采薇屈膝一禮,恭敬道:“恩師,弟子幸不辱命,已是打探出來了,此人確實韓氏族中,數十年前,有敗兵禍亂州城,連累韓族也遭了難,只餘其父韓瀟一人到山中躲避,卻又險些為山賊所殺,恰巧當日有一狐妖路過,見其父相貌俊美,又是讀書人,就將其救下,兩人便做了夫妻,還育有一子一女。”
說到此處,她俏臉微紅,頓了頓,才接下去道:“那狐精也是早年得了半部殘缺道經,得以化形成人,深知修道不易,長生難求,後來偶爾得知韓瀟祖上曾與恩師有約,便欲讓後輩上得溟滄派來拜師,只是其子女都已練了那殘缺道術,年歲又大了,怕為我山門所不容,這才令韓佐成這名最小的孫兒上山求道。”
張衍不禁奇道:“你怎知得如此清楚?”
汪采薇道:“弟子親去了韓佐成祖父母居處,還見得了那狐精一面,二人執禮甚恭,細問下來,這才知道詳情。”
張衍眼中頗有嘉許之色,點頭道:“采薇,你此事辦得不差。”
得了老師讚許,汪采薇也是心中歡喜,垂首道:“為恩師分憂,是弟子分內之事。”
張衍點頭道:“你去把那韓佐成喚來,為師見他一面。”
汪采薇應聲領命,纖足一頓,就駕起一道清清玄光往山下去。
隔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見那遁光又折返回來,緩緩往地下一落,待光華斂去之後,除卻汪采薇之外,她身旁還站有一名身材彪悍粗壯,兩眉如白羽的少年。
馬守相沉聲道:“韓佐成,見了掌院,還不上來拜見?”
那少年神情一凜,他在外間也聽那管事談論,知道眼前這人乃是上院來得大修士,有呼風喚雨之能,慌忙上來一跪,道:“弟子韓佐成,拜見掌院。”
他雖在山中長大,可祖父韓瀟卻是讀書人,也是識字知禮的,倒也沒有那等粗野習氣。
張衍將他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其根骨甚佳,不覺眼前一亮。
他曾聽馬守相言及,此子只用半年便已修至凝元一重,如今再看,竟已有二重修為,資質顯是極為不凡,暗暗點頭,心中已是決定收下這個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