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的催她儘快回家,絕口不提家事,信的末尾她不意外的看見了那枚私章印子,再次拼讀出來的字句就變成了:切記暫勿歸家,遇事可求之吾友。
明明是初夏的早晨,秦蔓芸拿著信卻只覺得渾身冰涼,她怔怔的坐在桌前發著呆,忽然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下,驚得她差點要跳起來。“秦小姐,快要到鋼琴課時間了秦小姐你怎麼臉色這麼差?”身後人原來是北枝,她本是玩笑似的拍了下秦蔓芸的肩,誰知秦蔓芸的反應會這麼大,這會兒北枝也笑不出來了。“我我沒事,只是收到信想爹孃了。”秦蔓芸下意識的掩飾著,她明知道北枝不可能看到信裡的內容,一顆心仍跳的像要蹦出腔子。在她短暫而單純的人生裡,除了疾病,她所遇到的全是關愛和呵護。然而現在的事態發展她已無力應對,又是這麼的孤立無援,除了那個尚未謀面的哥哥的朋友,她又能跟誰去商量這些事呢?
“秦小姐,不然你今天還是別去上課了吧”北枝擔憂的建議著。秦蔓芸心裡一陣冷一陣熱的,下意識裡她是拒絕相信北枝和薛沁會傷害她的,最大的可能是她們在無意中也做了這個巨大陰謀裡的幫兇之一,畢竟她們是平日裡接觸最多的人。但或許是她想太多了呢?朗朗乾坤之下,哪來那麼多的壞人和陰謀陽謀呢。
然而秦蔓芸知道這個念頭是安慰不了自己的。猜疑的種子一旦埋下,破土而出便只是早晚的事。她隱隱有種糟糕的直覺,也許自己是脫身不了了。
不管如何,她還是要去上課的,不然還能幹些什麼打發時間呢,何況她也並不想讓人看出自己的異樣。只是鋼琴課上難免有些集中不了自己的精神,頻頻彈錯,最後連同為初學者的薛沁也聽出來了。威廉便順勢停下了授課,讓二人休息一會兒。秦蔓芸因著自己的心煩意亂,第一次拒絕了薛沁的關懷,只是推說頭疼,起身走到了窗邊。因為梅雨季的關係,陽臺的門和窗臺上的玻璃窗都是緊緊關著的,屋內沒有開燈,有些陰暗而氣悶。秦蔓芸伸手把窗微微開了條縫,嗅到雨裡那泥土的腥氣才覺得一直堵塞的胸口順暢了些。偶爾有涼涼的雨絲飄到她的臉上,她也不在意,只是望著樓下院中被雨水打的焉耷耷的葉子發呆。
威廉早已看出秦蔓芸的心不在焉,也不說破,倒安慰起了坐在一邊有點沮喪的薛沁。“威廉大哥,你戴的這個鏈子上的墜子好別緻啊。”薛沁畢竟單純,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好奇起別的事來了。“這個叫十字架,我從小就帶著的。代表了我對基督新教的信仰。”“信……仰?就好像我們相信佛教和道教一樣嗎?”威廉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措辭如何開口:“我來到東方後,有很多事情超出了我的想象,尤其是你們對於神佛的態度。我這樣說,你不要生氣,你們中國人是很實際或者說功利的民族,我起初看到你們在虔誠的跪拜,為神佛塑造美麗的塑像,可是後來我發現你們並不是對所有的神佛都是一樣對待的。”薛沁聞言想要反駁,卻又發現無話可說。“你們面對神佛時,更多的衡量標準是有沒有用,對不對?你們其實是沒有畏懼之心的,永遠只在需要的時候才去跪拜哀求,也只為有用的神佛建造塑像,供奉食物。我雖然讀過的中國書不多,但我也知道,有很多很多的神被你們遺忘了,消失了,因為他們沒有用處了。”
薛沁一時聽住了,追問道:“難道你們那裡就是人人有信仰嗎?威廉大哥,你信仰的基督新教又是什麼呢?”威廉望著胸前那小小的銀製十字架,神情平靜而虔誠,開始講述他所在國度裡的人們的日常生活,出生時的洗禮,週日的禮拜,每天清晨睡前餐前餐後的日常禱告,講述聖經裡的典故,神子耶穌的降臨和他行走人間留下的神蹟:用五餅二魚餵飽五千人、在加利利海上自如行走並命風浪平息、使死去的人復活、治好生來眼盲的人
“十二使徒之一的約翰因傳道而被羅馬政府放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