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穗歲微微一怔,抿了抿唇,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溼潤了許多。
她轉頭看向說話的人,嚇了一跳,險些沒認出來,旋即嗓子眼宛如塞了棉花一般。
曾經高高壯壯,比男人瞧著還寬厚的身影,像是縮水了一般,瘦得皮包骨頭,面板依舊黝黑,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個人形的木雕,看著格外滲人,更不像女人了。
孟穗歲一時哽咽,明白是趙魏玲得知她的“死訊”,才驟然失去“生機”。
而秦君蘭聽著這往日粗獷,卻突然放柔了嗓子的聲音,不由的有些害怕。
她也轉頭看去,就見人群中的趙魏玲一步步走出來,她眼神直勾勾盯著前面,表情很激動,又很害怕,虎背熊腰的身體佝僂著,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掉了。
聽到“穗歲”兩個字,秦君蘭臉上露出一抹厭惡,順著趙魏玲的目光看過去。
原本在金溝屯時,收到訊息,知道孟穗歲死了,她心裡還有些暗自高興,覺得哥哥終於解脫了,所以才趙魏玲要她娘王秀娟來阿勒壩時,她毫不猶豫,也跟了過來。
沒想到,從土匪窩出來,才知道孟穗歲竟然沒死!還活著!
這個訊息讓她很失望,這意味著這一趟過來,是白做工,甚至差點害了自己。
她沒想過當初幫著蘇荷早一步來阿勒壩有什麼效果,她要是真成功了,孟穗歲一定會寫信回來,可她一直沒回來,還真在阿勒壩紮根了,這代表什麼不言而喻。
這段時間在金溝屯,生活的是水深火熱,雖然趙魏玲時不時也會補貼他們家一些,但幾塊肉,一點糧,就能彌補他哥哥娶了孟穗歲受的委屈嗎?
這一回來了阿勒壩,要是能讓兩人徹底分開,她是不遺餘力的。
秦君蘭帶著壞心思,微揚起下顎,準備好好數落一通孟穗歲,讓她哥都變憔悴了,可見來阿勒壩這麼久,她沒好好伺候,這樣一個要什麼沒什麼的女人,實在噁心。
可轉過頭,秦君蘭卻沒發現有孟穗歲的身影。
她繃著唇角,刻意忽略掉秦恪,踮起腳尖四處觀望。
就在這時,孟穗歲聲音微啞,輕聲道:“娘,是我。”
秦君蘭渾身一僵,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瞳孔巨震看向孟穗歲,仔細盯著瞧了半晌,雖然人是瘦了,也白了,但輪廓還是勉強能看出有曾經的影子。
“你,你是孟穗歲?你真的是孟穗歲?”秦君蘭還是不敢置信,不由問了一句。
一旁的王秀娟也跑到秦君蘭身邊,上下打量著孟穗歲,捂著嘴,連連倒抽著涼氣。
孟穗歲沒理會兩人,朝著趙魏玲走過去,才走了一半,瘦成人幹似的趙魏玲就衝了過來,一把抱住孟穗歲,胳膊很緊,力道很大,渾身顫抖,像是喘不過氣似的。
“娘,別怕,我沒事,我還活著。”孟穗歲伸手拍了拍趙魏玲的後背,聲音很輕。
她想過很多種和趙魏玲重新見面後的可能,卻沒想到會是這樣,她帶著失而復得的喜悅,後怕,憐愛,卻唯獨沒有陌生和排斥,她也是人群中,第一個認出她的人。
孟穗歲擁著趙魏玲,看向走過來的秦恪,給他使了個眼色,詢問,真沒把她變瘦的事告訴趙魏玲嗎?為啥她一眼就能認出她來?這難道就是母女間的心電感應?
秦恪抿了下唇,微微搖頭,示意他什麼都沒說過。
孟穗歲輕聲唏噓了一下,不等趙魏玲緩和情緒,秦君蘭已經衝了過來,一把分開母女倆,怒目圓睜,推了一把孟穗歲:“你是孟穗歲?那你剛剛為什麼和秦團長拉手?”
這話一出,安置所一些不明所以的人都湊了過來,都是剛剛經歷過大難的人,但華國人骨子裡刻著的八卦因子什麼時候都不會消失,一時間,周圍多了更多圍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