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一個能夠服眾的理由去處死藩王,尤其是朱承鈺。於是他就縱容了朱承鈺的野心。他讓朱承鈺覺得他是個無能的人,甚至主動示弱,就為了這最後一擊。眼下看來,朱承鈺已沒有了退路。”
聽著狐狸平靜地娓娓道來,我忽然覺得人活著其實很悲涼。人活一輩子,只要是呆在有人在地方,就免不了要算計人或被人算計,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誰發明的一種獨特鍛鍊智商的方法。
“狐狸,穆穆雅想必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了。可我不能讓她死,她和紇雷各自救過我一次,我欠他們兩條人命,我不能不管。”
言罷,我等著狐狸反應,可他卻彷彿也沒什麼表示,只是稍稍挑了下眉峰。
“左右距離咱們回北戎還有些時日,你要管閒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狐狸一面帶我從藤椅上起來,一面說:“你不能回頭把自己也繞進去。”
我連忙點頭如雞啄米,“不會不會,哪會把自己繞進去。”
終歸狐狸是縱容了我一個報恩的念想,我是十分感激的,所以我臨時決定去廚房弄頓像樣的晚飯給他。
但這也是十分不容易的,因我在這些年裡頭,甚少能夠接觸到廚房這個地方,於是就搞得似乎很十指不沾陽春水,實際上就是生活能力欠缺。
然後不幸中的不幸是,浴池小弟因為被我不小心傷害到了一顆幼小又懵懂的心,所以怎麼都不肯出來教一教我,而卓婭一向都只會炮製毒藥,不會炮製飯菜。
而我又不能求助於狐狸,就只好自己在廚房裡琢磨了半個下午。
索性下午的時候狐狸又出門去辦事,自然而然就不知道我的這個打算。
這麼樣的話,這頓飯就會顯得比較驚喜了。
我大費周章地從外面請了個廚師回來,等到我能夠獨立把他切好的蔬菜以及肉類下鍋時,日頭已然偏西。
人們常說,理想與現實間是存在著巨大鴻溝的。
在整個烹飪的過程中,我牢牢記住菜刀是個危險的東西,一個不慎就會被切到手指,那麼狐狸一定會不高興,我就一定會挨訓。
所以我離得那把菜刀遠遠的。
但我顯然在忙碌中忽略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油鍋。油在鍋裡,是熱的,水碰上油,是會飛濺出來的,何況是我這樣的一個初學者。
於是我手上被燙出來的那個大水泡,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狐狸幾乎是踏著溶溶月色進門,然後看見我守在門口,就一臉詫異地要過來牽我。
我躲了躲,害怕他看見那隻被包住的手。
我騰出那隻健康的手捉住他的一幅衣袖,眼巴巴問:“狐狸,你餓不餓?來吃飯吧,據說應該很好吃的。”
他瞥了一眼我藏在背後的那隻手,說:“你的手是怎麼了?”
然後他就毫不留情地把我那隻手拽過來,領著我往屋裡走,邊走邊說:“你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坐在屋裡的時候,我看著他垂頭把我手上裹著的紗布解開又纏回去,實在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
但狐狸卻不理會我,兀自冷冷地道:“有卓婭在倒是不用擔心你這個傷了,可好端端的,你又是怎麼給燙傷了?”
我捂住被紗布包著的那隻手,說:“為了弄頓可口的飯給你吃呀,不是說要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麼,我雖然不怎麼能上得廳堂,但廚房好歹也要去試一試的。你……餓不餓?”
說完,我看著狐狸,他也看著我,神色愈發地詭異。
我以為他是怕我做的晚飯難以下嚥,所以就解釋道:“我是找了外面的廚子來教我的,肯定不會太難吃。你到底餓不餓呀?”
許久,狐狸才似笑非笑地說:“阿歌,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乖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