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各處開始掌燈,映照著空中纏纏綿綿的細雪翩然落下。
院牆底下的一株紅梅傲然綻放,胭脂般的花瓣輕輕曳在風裡,似拂雪的羽毛,無聲裝點著冬日。
瑩秀宮的八角亭下,一隻細白的手伸出,去接搖搖墜落的雪花,露出凝脂般的手腕,在昏暗的夜裡發出淡淡的微光,上頭懸掛著一隻貴妃玉鐲,質地瑩潤通透。
沈玥瑤坐倚在欄杆上,看著漫天雪景,她無心欣賞,只想藉著雪的冰涼,澆滅心裡那些不成熟的跑路法子。
比如學某些劇裡那樣翻牆,又或是扮成小太監或是小宮女。
這裡的宮人有嚴格的活動範圍,哪有那麼容易啊?
況且要出宮還需要有腰牌和出宮令牌。
她秀肩輕輕耷拉,無精打采的曲著小臂,將腦袋擱在上面,淺淺一聲嘆息。
碧兒執著素傘急步走過來欠了欠身道。
“沈采女,皇后恩賞六宮的賞賜到了,您比旁人多了兩匹宮綢,三匹雲緞,貂皮兩張,一對兒水玉鐲子和一匣珠釵首飾。”
沈玥瑤淡淡笑了笑道:“知道了。”
太后也賞了她不少東西。
皇后沒有單獨賞她,是藉著恩賞六宮的名義,多賞了她點,應當是想著太后在宮宴說了「當賞」二字吧,可又琢磨不清皇上對她是個什麼態度,故才如此。
她賞的是人情世故。
沈玥瑤眼波暗轉,低聲道:“她倒是周全。”
轉頭又有人過來欠身,倒不似碧兒興高采烈的神色,微微皺著眉道:“沈采女,黎貴妃給您送了些賞來。”
沈玥瑤慢慢直起身,帶了點興致問:“她賞了什麼?”
“賞了您些糕點,瑞炭和幾件狐毛大氅。”
沈玥瑤唇角倏爾一彎,眉眼間染上笑意,極為動人。
“她倒是實在。”
說著起身吩咐碧兒:“去將許采女請到我屋子裡。”
沈玥瑤暫時將跑路的事拋在腦後,決定先好好過年。
她邀了許念念一起享用黎凝送的糕點,瑞炭和大氅也都分了她些。
許念念一臉幸福洋溢,抱上這個大腿,沈玥瑤得道,她也跟著昇天了。
她以前只是個小透明,近幾日甚至有人來巴結她,在瑩秀宮的地位顯著提高。
過年少不得人情往來,沈玥瑤想著自己定然不會在宮裡久留。
但這些日子跟念念處的不錯,恰好自己手裡還有些高質量的人脈,就留給她吧。
她決定帶許念念去乘風閣給孟美人拜個年,然後教她打馬吊,讓念念抱上孟美人的大腿,日後定然也能無憂。
她原本打算帶念念去見黎凝的,可黎凝太冷,她怕念念犯怵。
碧兒進來欠了欠身道:“許采女今兒一大早便出去了。”
沈玥瑤遺憾的嘆了氣,想著只能改日了,今日還是自己去,畢竟孟美人已經派了人過來請。
她取了五百兩塞進袖子裡,暗忖,過年嘛,多輸點,讓大夥高興高興。
承風閣裡討論聲一片。
孟美人呷了口茶道:“那日姜婕妤的舞是不錯,那能跟沈姐姐故事相比?這宮裡哪次宴會不是奏樂就是跳舞?就是個仙女兒來跳也看膩了。不過沈姐姐那故事也太傷感了些,害我鬱悶了好幾日,今日才有心情打牌。”
鄭才人同意的點點頭:“是啊,她倒是有些特別,別人奏樂跳舞,她講故事,關鍵還講的好,愣是騙了我好幾滴眼淚。以前倒是小瞧她了,難怪太后都喜歡她。”
吳美人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那日她精心打扮了足足兩個時辰,結果居然連皇上的一點餘光都沒分到。
翻了個白眼吐槽:“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