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陳區長的思維還是比較開闊的,他甚至考慮到本地人因為種種原因被收容進去了——不過既然是本地人,不需要看護得太緊,要強調他們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才是真的,組織個“小腳偵緝隊”,或者是個不錯的選擇。
“您主要考慮的是……收容外來人員吧?”葛寶玲終於憋不住了,事實上,她很清楚區長這兩天做了些什麼。
“沒錯啊,”陳太忠點點頭,倒也不介意葛區長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去了趟通達,我和祁書記商量了一下,北崇的市容市貌,也有必要整頓一下了。”
這是昨天他跟祁泰山達成的共識,想要清理北崇街道上的閒雜人等,不能只靠暴力,必須要有保障手段,比如說,北崇出現帶著殘疾兒童乞討的主兒了,那不能一攆了之,太不負責任了——殘疾兒童交給福利院,大人要查明身份,再做決定。
“區長。你這想得就有點多了。”葛寶玲不屑地搖搖頭,冷哼一聲回答,“別看祁泰山是政法委書記,他是陽州市區的,肉腳書記,差得太多。”
北崇話裡,肉腳大致是肥羊的意思,不過還有一層含義,就是養尊處優不接地氣,葛區長毫不客氣地指出。“咱北崇的乞丐,基本上都是本地的……”
要不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在葛區長的分析之下,陳區長才幡然醒悟。能在北崇乞討的,大多都是本地人,他們是確實家裡有困難,也不怕人查證。
外地人倒是想在北崇乞討呢,但是北崇就這麼大,又非常貧苦,他們在街頭待一天,也不會有多大的收穫,這個……非常划不來。
“真正需要乞討才能過活的人,並不多。”葛寶玲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女人冷酷起來,那才是真的不講人性,她冷冷地表示,“而且這些人,留在故鄉乞討,鄉親們知根知底,不但能維持生計,也能照顧家庭,他們不會往遠走的。”
“真正往大城市走的乞丐。他們求的不是生存,是致富,”葛區長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她**裸地闡明瞭這一點,“乞丐多的地方。就是大城市或者旅遊點,那裡的人富有大方。人流量大,也沒人查證他們的身份……咱們小小的北崇,滿足不了他們的乞討的目的。”
“咱北崇人確實是不太富裕,”陳區長乾笑著點點頭,他覺得她的說法很有道理,但是又不願意全盤接受,“不過在家裡要飯久了,周圍鄰居也會煩的,早晚還是要出去要飯……那既然出去了,肯定不能來咱這窮地方,還是要去大城市。”
“只求一口吃喝,鄰居都滿足不了,那就是做人太失敗了,”葛寶玲對他這話報之以冷笑,“而且一旦去了大城市……耳濡目染之下,求的就不是吃喝了。”
你對人的要求,未免太苛刻了,陳太忠心裡對葛區長有了評價,不過他不能說,她的想法就是錯的,“你把福利院的改造方案拿出來,我好好考慮一下。”
可是葛寶玲是什麼人?她從來不肯受委屈的,尤其是講道理,她不怕任何人——這也是女性幹部的優勢,她冷笑一聲,“陳區長,你小時候見過乞丐嗎?”
“當然見過啦,”陳太忠理直氣壯地回答,他十一二歲的時候,就見過乞丐,當時他穿越了不久,見到橋洞下有乞丐,就把手裡做為早餐的饅頭給了對方,不過他把饅頭掰開了,往裡面夾了點沙子——惡作劇而已。
“我小時候就沒有見過,”葛寶玲微微一笑,語出驚人,“知道是為什麼嗎?”
“這個我真不知道,葛區長你講,”陳太忠其實能想到若干種可能,戶口制度、限制外出什麼之類的,葛區長小的時候,那應該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不過做為一個合格的領導,他最需要做的,是認真的聆聽,不懂就承認,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不懂裝懂,才是貽笑大方,做領導的想服眾,要有一顆虛懷若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