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率領幾個兄弟把那傢伙打了個滿臉開花。事後他爸爸也不問為什麼,抽出皮帶劈頭蓋臉的一頓暴揍,打得他們皮開肉綻、呲牙咧嘴。從此以後,大頭不再輕易流淚,也不會求饒,總是憤憤的,眼睛裡時常流露出可怕的兇光。
其實他在我們這些半大的孩子當中樹立起威信,很大程度上也得益於他的爸爸。那時我們玩的遊戲大多是疊紙四方、彈玻璃球、打彈弓、推鐵環等等,由於他爸爸是保衛處的,因此他的口袋裡經常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手槍子彈、步槍子彈還有訊號彈,有時甚至掏出一把鋒利的軍用刺刀在我們眼前炫耀。最吸引人的事兒,是他隔三差五的挑選人頭跟他去保衛處,他爸的辦公室裡放著兩挺機關槍,烏黑鋥亮煞是威猛。如果哪次運氣好碰上試槍,還可以跟隨大人一起到邙山靶場開開眼,那可是真槍實彈,震撼極啦。所以我們院子裡的孩子總是圍在大頭哥幾個的身邊,成群結隊一幫一夥的,生怕被邊緣化。那時各區域之間喜歡打群架,你來我往好勇鬥狠,只要大頭一聲令下說打誰就打誰,連周圍其他街坊的孩子都知道,我們這兒出了個不要命的傢伙。後來慢慢長大點兒了,不是一路人的自然漸漸疏遠,我和猴子早在幾年前就不再與他們鬼混。當然這不是因為我們的自覺醒悟,而是源於父母的嚴厲訓斥和警告:如果再跟這種痞子無賴混在一起,非打斷我們的狗腿不可。其實我們跟在他後面純粹是瞎打鬨哄隨大溜,由於年齡小尚分不清多少善惡美醜,只是覺得他很厲害,有權威,像是找到一個能撐腰的大哥。儘管院裡的大人都說這傢伙太壞,整天跟一幫狐朋狗友在外邊偷雞摸狗、打架鬥毆,但我們這些小一番的根本沒怎麼參與過,何況那些事又都是在外邊乾的,所以我們並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壞。直到有一天,他跟一個鄰居大嫂不知因為何事吵架,竟把對方打得鼻口出血,頭髮拽掉一大把,還將人家的衣服撕扯得只剩奶罩和褲衩。女人受到極大的侮辱,哭天抹淚尋死尋活的,他卻站在一邊狂笑。更為惡劣的是第二天他慫恿幾個孩子對著女人家的大門撒尿,弄得周圍臭氣熏天,怨聲載道。這件事在街坊裡鬧得沸沸揚揚盡人皆知,我父母就是在這個時侯對我發出嚴厲的警告。而我們也才真正看清他的嘴臉,不用爹媽再說什麼,自然離他而去。只是懾於大頭的淫威,即害怕又不想得罪他們罷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二章 1978(一)
(一)
那年月什麼都要票,買糧要糧票、買肉要肉票、買布要布票、買煤要煤票……林林總總十幾樣,涵蓋你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甚至買輛腳踏車都得拿票,沒有這些,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寸步難行。全國幾億人張著嘴嗷嗷待哺,分配不過來呀,只好定量供應,每人每年多少糧、多少油、多少布那都是定死的,沒有例外。就這也不是想買什麼就能買得著的,經常是缺這少那供應不足。因此一些緊俏商品一旦到貨那個場面亂啊,擠破頭地瘋搶。在我的印象當中,只有每年定期供應的冬儲大白菜、蘿蔔和紅薯不用著急上火,家家有份,到時推著平板三輪拉就是了。每年一到冬季,居委會的大爺大媽們便忙活開了,一個院一個院地貼告示通知,生怕誰家不知道。三輪車、架子車、小推車齊聚居委會,亂糟糟一片。上百口子圍著大白菜和蘿蔔扒呀撿呀;分成一堆一堆的,直等著過磅裝車。持續到天黑,留下滿地的爛菜葉,這種熱熱鬧鬧的場面才算結束。對於孩子們來說,跟著大人到糧店買紅薯和芝麻醬是最幸福快樂的事情。當然芝麻醬並不是年年都有,而是好幾年才供應一次。紅薯則不然,時時不缺,但最讓人眼饞的是剛下來那會兒,水分足、甜。每家一買幾百斤,往往還沒等拉到家,一群半大的孩子早已按奈不住,紛紛從自家的推車裡偷拿幾塊,然後仨一堆五一夥就在馬路邊烤起了紅薯。冬天的落葉積滿厚厚的一層,焦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