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看到荀姨對我露出這般“慈愛”的笑容,女人嘴角咧開的弧度配上那大紅的口脂,活活像是要吃人。
面對荀姨這般和藹可親的問話,我唯有點頭稱是。
見狀,荀姨稍稍緩了口氣,驀地轉過身去,再次扮上笑臉。
“您瞧瞧,這孩子是咱們樓裡最實誠最不會說謊的了,不然也得不了大人您的青眼不是?”
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我一下子從荀姨口中沒眼色的小東西,變成了最實誠的好孩子。
都說愛流連風月場所的男人慣會騙人。
其實在這一點上,性別並不能代表什麼。應該說,臉皮越厚的人越不怕謊言被揭穿,所以更適合撒謊。
而荀姨剛好就是個適合撒謊的女人。
“嗯,我確實看這孩子順眼。”沈韻大大方方地承認。
此言一出,荀姨著實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的奉承之言居然還得了這樣的肯定,不由地多看了我兩眼。
這時又聽沈韻開口道:“既然方才老闆娘都已經說清楚了,那麼有些話今後就無需再多言,有些多餘的事情也不必再做了。”
如果說前面的話我大致都能夠理解,那麼最後一句就有些迷惑起來。
……多餘的事情?
荀姨究竟是做了什麼讓沈韻覺得多餘,還特意要把人叫過來,當著面兒說清楚的呢?
但沈韻沒有明說。
荀姨身後跟著的樓里人在得到指示之後,將桌上的蔬果點心全都撤下換了新的。
確認沒有別的吩咐之後,這才又賠著笑臉退了出去。
臨走時,還不忘偷偷瞪我一眼。
我縮了縮脖子,沒吱聲,轉頭對上沈韻的目光。
他向我招招手,我就從床上下來,抱著被子屁顛顛地挪過去。
……就好像,前些日子,在樓下見到時那樣。
不同的是,我身上的傷早就已經大好,因而更快地來到了少年跟前。
相似的是,我仍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只能愣愣地站在那裡,等待著對方的進一步指示。
“還站著做什麼,不是肚子餓麼?”沈韻開口說道。
我哦了一聲,人有時餓的過了,再吃什麼東西就很容易飽的。
我現在其實已經不怎麼覺得餓了,但是沈韻發話了,我便乖巧地在尋了個位子坐下。
沈韻見我坐下,沒說什麼,徑自伸手去拿酒杯。
我見狀,忙不迭地想要起身倒酒。
忘了身上裹著的被子,沒提防將旁邊的凳子拽得拖行兩步,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
沈韻抬眼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用眼神詢問,我這是要做什麼。
“對、對不起……枇杷剛才一心只想著起來給小沈大人斟酒,一時沒注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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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韻揮手打斷我的話,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你吃你的,我有手有腳,又不是不會自己來。”
“是,枇杷明白了。”
我點點頭,復又落了座。餘光卻一直偷偷打量沈韻的一舉一動。
沈韻也不吃菜,就是一杯接著一杯,慢條斯理地自斟自飲。
我記得那天在樓下大廳裡瞧見沈韻時,少年好像也是這般坐在桌邊喝酒。
後來聽說沈韻原來是藉著逛花樓的幌子前來捉人的——逛花樓是幌子,酒確實實打實地喝進了肚子。
我那時還想著沈韻這豈非是在公務期間飲酒,他上司都不管的嗎?
我將心中的疑惑告訴了荀姨,荀姨頓時就笑了,一雙媚眼眯起來,半是好笑半是嚮往。
“你知道沈大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