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青年之前所言,說是自己想要的真相就掩藏在其中。而枇杷要做的就是——【看著】。
“你想讓我看的究竟是什麼?”枇杷不由地問道。
說話間他才注意到,這個屋子裡不知何時起已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如果姑且將對方也算作是人的話。
喻輕舟已經跟著沈韻離開了。
他以為自己會像之前在夢裡那樣,如繫了線的風箏般,被動跟隨喻輕舟的行動軌跡移動。
至少對方離開的時候,也應該有所察覺才對。
——但是並沒有。
從剛才開始,枇杷的全部注意力就被眼前的青年吸引。
而後者似乎對此毫不意外,甚至都沒有分出目光去看一下空蕩的房間,而是平靜地陳述:“你已經看到了不是麼。”
“看到了……”
枇杷迷茫了一瞬,青年的語氣就好像在提及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
——可是,他看到了什麼?
混亂的偏差的過去,同一件事情的反覆重演。
“雖然推匯出結論的過程有所不同,但答案卻是唯一的。”青年繼續娓娓道來,說話時的模樣讓枇杷再次想起了蘭。
想起蘭所說的那個關於喻輕舟和孿生姐弟的故事。
在最初的版本里,他看到了痴心一片愛而不得的少女,無疾而終的戀情,恩將仇報的偷竊。
在那個故事裡,姐姐是天真善良的,就算是一開始受到冷待,也持之以恆地探望、照顧著獨自一人在暗室中生活的弟弟。
日復一日,直到弟弟逐漸被對方的堅持和真誠所感動,開始向後者敞開心房。
到此為止其實都還算是一個溫馨治癒的故事,然而一個外來者的出現卻破壞了這一切。
姐姐喜歡上了那個外來者,甚至不惜偷盜秘寶,也要為心上人排憂解難。
而失去了關注的弟弟,則因此記恨上了那個外來者。
枇杷當時的關注點全部在喻輕舟身上,對內容本身倒是不怎麼在意。
後來時間長了,每一次入夢,蘭都只講那一個故事。聽得次數多了,枇杷也就漸漸開始留心起來。
因為他發現,同樣的一個故事在一遍遍地講述中,不斷產生細微的偏差和變化。
一開始,枇杷還覺得,可能單純是因為蘭記性不好的緣故。
畢竟對方雖然在外貌上總是維持著青年的模樣,但從相識之初,蘭就沒變過。再加上,蘭和早就已經死去的黎念似乎也是認識的……
所以如果還活著的話,至少也應該是個白髮蒼蒼的老爺爺了吧。
人年紀大了,記性自然是要變差一些的,更何況蘭似乎一直被困在屋子裡出不去……雖然是蘭的地盤沒有錯。
但從旁觀者角度來說,其實就和關小黑屋沒什麼差別。
試想換位處之——
被限制自由,孤獨地存活在同一片時空當中,幾乎沒有什麼和別人往來交談的機會。
要是真的陷入這種境地,枇杷覺得自己一定會發瘋,搞不好會直接自殺也說不定……可是,蘭好像從來都沒有過什麼怨言。
甚至還能在枇杷傾訴心中的迷惑和不安時,還能耐心溫柔地給予適當的開解和陪伴。
有時候枇杷會覺得,蘭的處境很像是雙生子裡的那個弟弟。
——那自己呢?
說是說喻輕舟的轉世,卻似乎更接近於姐姐的角色。
不過簡單地說成是姐姐也不準確,因為故事中的姐姐明顯起到的是調動氣氛、掃除陰霾的作用。
而在實際上,在枇杷和蘭之間,枇杷才是更接近於被開解、被援助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