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母親的病,正心煩意亂,一時口不擇言遷怒於伏藜,話甫出口已然後悔……伏藜愣愣地看著他,頭一低就往外跑去。
他伸手欲攔,轉念又想弟弟人小力弱,跑不了太遠,而母親卻重病纏身,顯然更需要自己照護,於是硬生生收回手,止住欲邁出的步伐。
傍晚,弟弟自己腳步蹣跚的回到族裡。初隱一心擔憂著母親的病,沒作理會,於是未察伏藜的異狀。
“誒,初隱,你弟弟身上那麼多傷,你也不看他一看?”臨溪跑到他跟前,一臉不滿。
他愕然問:“什麼傷?”
臨溪驚奇道:“你連自己弟弟受傷都不知道?”瞪圓的眼睛裡寫滿了不敢置信。
不及辯解,也無可辯解,他匆匆忙忙去找伏藜,好不容易在水邊尋到了幼小的身影,卻見伏藜正挽起衣袖、褲角,小巧的手掌掬起水緩慢地灑在腳腿、手臂上,身軀時不時抽動兩下,似乎感到疼痛難耐,卻隱忍著不出聲。
看到弟弟受傷,初隱心中有些懊悔下午未攔住他,又氣伏藜居然不告訴他,還要等臨溪來質問才曉得他受了傷,心裡不由得一陣氣惱。
佇立須臾,氣歸氣,仍擔心著弟弟的傷勢,初隱悄悄走近伏藜身後;後者專注於清洗細小卻密集的傷口,起初未覺有人走近,但不一會兒,熟悉的人影清清楚楚地倒映在水中,隨波搖曳。
“哥!”伏藜驚訝的回頭,莫名一陣心虛,遮遮掩掩的將衣袖、褲角放下,但方才初隱早已看得一清二楚,此刻的臉色極是難看。
“為什麼不說?”
面對兄長的質問,伏藜有些不知所措。他根本沒想到會被兄長看見。
“說話!”
伏藜耷拉下腦袋。“……你不是還在生氣嗎?”
初隱沉默一陣。原來是怕自己對他發脾氣?
“手給我。”初隱命令道。
伏藜猶豫了下,隨即被兄長催促,只得怯怯地伸出手。
初隱將伏藜的袖口往上折,裸露出來白嫩的手臂上都是刮傷,手肘處甚至磨破一大塊皮,雖然已清洗過,仍有些髒汙未能洗去。
初隱皺了下眉,一邊將來時攜帶的草藥往傷口上敷,一邊問:“怎麼傷的?”
伏藜眼神遊移了下,垂下頭。
“……我不生氣了。告訴哥,你去了哪裡?”
一見初隱臉色緩和,伏藜心裡的委屈直湧上來,眼淚不聲不響地落,另一手悄悄拉住兄長衣角。
原來,伏藜本想去附近山裡採一種藥草,聽說對魚精的各種疑難雜症都有奇效;他想採來給母親服下,可是不但沒找著,還摔到山溝裡,弄得一身傷。
“要是父親在,一定能找到……”伏藜語氣裡不乏希冀,小臉上卻顯出幾分沮喪,對自己的無能為力。
初隱無語。
是這樣的嗎?原來他是想母親好起來,所以才鬧著要找父親回來?
可是,父親已經不在了……伏藜卻懵懂的以為父親遠在他方,總有一天會回來……
初隱無法對他解釋更多,說了他也不懂。
“……哥去找。山路危險,你不要再去了。”
三天後,初隱採到藥草回來。
伏藜一看到他,表情有些奇怪,像是要哭出來一般,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嗚嗚哭了起來。
初隱心中不祥,凝聚心神全心感應母親的氣息,可沒有,什麼也沒有!
手一鬆,藥草散了一地,可初隱蒼白著臉,也不理會。
因為已經不需要了。
需要的人已經……不在了。
父親不在了,母親也跟著走了。
只剩下他和伏藜……他唯一的弟弟,從此,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