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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你毫無準備的時候下手。”

這是一次漫長的旅行,但諾曼很喜歡。一路上他曾兩次在休息點上廁所,其實他並不需要去,但他知道她一定會去,因為她不可能使用車裡的廁所,她是一個愛挑剔的人,她的腎臟又那樣虛弱。這毛病可能得自於她那過世的母親的遺傳,她認為諾曼是個永遠等不及跑過了丁香花叢再大小便的雜種。

當車開到第二個休息點時,他看到好幾個人在圍著站臺一角的菸灰缸吸菸。他眼巴巴地看了一會兒,又離開了。他渴望吸一支,但羅絲沒有這個嗜好。他找了幾個絨毛填充動物,因為羅絲喜歡這一類的廢物,然後從站臺門口的貨架上取了幾本偵探小說,因為她有時愛讀這種胡說八道的東西。他不知道跟她說過多少遍了,真正的警察絕對不是這種垃圾書上所描寫的那種樣子,她也總是同意他的話——既然他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是真的——但是她仍舊在讀這些狗屁不通的東西。羅絲很可能光顧過這個貨架,拿起書,猶豫片刻又放了回去,不想花五元錢購買三個小時的娛樂,這並不奇怪,因為她帶的錢太少,要解決的問題太多。

他一邊吃沙拉,一邊強迫自己看書,然後回到汽車裡。不久汽車又上路了,隨著距離東部越來越遠,田野在他眼前越來越開闊。這時司機提醒大家把表上的時間倒回去一小時,他照著做了,不是因為他讓步(他不在乎時區的差異,在未來三十天裡他將使用自己的時間),而是因為羅絲會這麼做。他翻開書,當讀到一個牧師在花園裡發現了一具屍體後,厭倦地把書放下了。

“趁你毫無準備的時候。”他說。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下了車,站在車門外,凝視著發出巨大回聲的長途汽車站,儘量用羅絲而不是警察的標準評價那些妓女、揀菸頭的孩子及叫花子的外表,他和她同樣在人性處於最低潮的這一時刻,走下了同一輛汽車,進入同一座長途汽車站,看到了同樣的場景。

他站在那裡觀察著這座發出回聲的巨大建築,讓它的外觀、味道、嗅覺以及感覺完全淹沒自己。

我是誰?他問自己。

羅絲·丹尼爾斯,他回答道。

我現在感覺怎樣?

渺小。失落。恐懼。事情已經糟得不能再糟了,我害怕到了極點。

一個可怕的想法湧上他的心頭:她會不會出於恐懼和驚慌,接觸了一個不該接觸的人?這完全可能。這種地方對於一些壞人來說就像是個自由出入的邊境地區,萬一那傢伙把她帶到黑暗的角落裡進行搶劫和謀殺怎麼辦?說不可能是無濟於事的;他是警察,他知道這種事完全有可能發生。假如那個蠢貨看見她手上那隻樹膠做的戒指……

他深吸了幾口氣,聚精會神地考慮著:假設我是羅絲,現在我該怎麼辦。如果她真的被謀殺,也只好由她去,他無能為力。但是他最無法容忍的是,她竟以這種方式逃脫了他的追蹤,讓某個愚蠢的傢伙拿走了本應屬於他諾曼·丹尼爾斯的東西!

沒關係,他跟自己說。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從現在起,你要像羅絲那樣走路、說話和思考。

他手裡拿著錢包(假想中羅絲的那隻皮包),慢慢走出了長途汽車站。人群像潮水般湧動,或用手拉著皮箱,或肩上扛著紙箱,女士摟著男友的腰,男人將胳膊搭在女人的肩上……正在這時,一位男士向一個帶小孩的女人跑了過去,那人抱起孩子就拋了起來,小男孩又驚又喜,縮成了一團。

我真害怕——一切都是那樣陌生,我簡直嚇壞了,諾曼對自己這樣說。在這種地方我能做些什麼,有什麼人值得相信呢?

他走在大塊瓷磚地板上,仔細地聆聽自己腳步的回聲,試著透過羅絲的眼睛觀察事物,用她的面板感受環境。有一群孩子正在遊戲廳裡玩樂。她看了看自動收費電話亭,能打給誰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