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都偷聽到了,又何必問我?”我攥緊被子蓋住頭,不願與他相對。心中卻是惶惶,害怕自己的病情讓他得知,那隻怕又是一場大風雨。
他一把扯掉被子,攢緊濃眉道:“你這性子就是太執拗了,沒錯,我是懊惱你。莫非你覺得我不應該惱你?那我是否應該謝謝你將我孩子送走?”他坐在床畔,斥責道,“才不理你一天罷了,你就往死裡尋。不吃不喝,你在拿自己身子開玩笑!這下病了,又讓人擔憂了……”
“你可是原諒我了?”我小心翼翼地問著他,心中卻不敢奢求他會原諒我,神色悽楚道,“其實我也不想送他走,但是皇后想殺了他,你懂不懂?她威脅著我會對付孩子。我不得不送走呀,你認為我的心當真如此狠嗎?在你眼裡我是個狠心的女人嗎?哪有孃親不要孩子的?”淚水猶未乾透,此刻又慢慢地湧上來,溢滿了整個眼眶。
他怔了怔,明鷙的面龐,空餘淡淡哀傷只嘆道:“叫我如何原諒你,那是我們的孩子,你都未與我商量便獨自決定將他送走,要我如何方能原諒你呢?我當真無法原諒你。”默然一會兒,又接道,“但是我也不想孩子有事……連你都有事,所以好好養好身子,找回孩子,我便原諒你!若找不回,我當真不會原諒你!”
“不要去找他好不好,日子久了便會好過些了,為了他將來能活著,別去找他了。”我痛苦哀求,語氣裡有著從未有過的悵然與無奈,我所知道的歷史,當真並無我的孩子呀!送走只是唯一的活路。
他沉睫不語,良久抬眸望著我,狠狠地道:“你當真心狠,我不應該來看你,算我多管閒事!從此以後我絕不會踏進你房中半步,伊天雪,算我看錯了你,對自己兒子都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心地又會好到哪去!”
“你錯怪我了!”我攥著他的胳膊,聲音亦是微弱,卻被他無情甩開,心頓時只覺跌入萬丈深淵……痛不欲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那句話卻在我耳畔迴旋著……以後絕不會踏進我房中半步,可是當真?
高燒終還是持續了段時間,人也一直是混混沌沌的。冉閔果然未曾踏入我房中半步,一切似乎已是迴天乏力。站在菱發鏡前,我的眼眸,深黑卻黯淡,那樣死灰的顏色,那抹摻雜滿腔怨恨的幽光,連自己也愕然。水眸中的淚珠,終於承受不住,滑下兩鬢,憔悴的容顏更是慘白不堪。
秋天終於到了,一年最難熬的季節也將到來,冬天若是一個人獨首空閨,那會是何等的淒涼。孩子不見了五個月,他也自從那天開始便不再答理我。有時候巧遇也是形同陌路,或許他是餘怒未消,而我卻沒了期望,對他亦是形同陌路,我想這樣的婚姻快是到盡頭了吧……他是第一個讓我心顫的人,也是第一個讓我心痛的人,我與他終究只是孽緣罷了!
在所有人面前,我都是笑臉迎人,或許我的微笑無懈可擊,只是,淚水只在深夜無人時默默淌著罷了……
今晚又是輾轉反側,不能入眠,倚著長廊望著天空懸掛的那輪明月,心中有一種凝滯感,彷彿被悶捂住,跳得極緩極倦。不禁沉沉念道:“漫漫秋夜長,烈烈北風涼,輾轉不能寐,披衣起彷徨。彷徨忽已久,白露沾我裳,俯視清水波,仰看明月光。天漢回西流,三五正縱橫,草蟲鳴何悲,孤雁獨南翔。鬱郁多悲思,綿綿思故鄉,願飛安得翼,欲濟河無樑。向風長嘆息,斷絕我中腸……”
這是多少夜了,我常常對月獨嘆,自己都記不清時日了,我不是一個脆弱的女人,自從遇到他,所有的堅強似乎都被拋之腦後,而他卻對我不屑一顧。我還要忍多久,盼多久?或許我應該回南方找我的孩子,可我卻又捨不得離開他,現在的我,還剩下些什麼?或者還有什麼可以供我緬懷的呢?
黯然回房,卻瞧見董卿待在我房裡,見我來便起身,悽楚地道:“天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