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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部分

“我是靖海都監使林縛,巡江來此,”林縛說道,“既然王都頭不在,有些事情問你也一樣……”

林縛報了名號,王成服也是赫然一驚,下意識的抬頭打量起林縛,轉念才意識到這極為失禮,嚇了一身冷汗,忙將頭叩到鬆軟的沙土上:“小人王成服拜見名振天下都監使大人,今生有眼目睹都監使大人的神采,真是此生有幸,大人有什麼訓示,小人知無不言。”

林縛見眼前這名旗頭四十歲左右,看上去黑瘦乾癟,只穿了半截子兵服,腰間也沒有系佩刀,大概是嫌麻煩,滿嘴酒氣,想來是午時喝了不少酒還沒有醉酒,說話卻像是讀過書,除了王成服不像個樣子,圍過來的十幾個鹽丁倒還有些精神,不像普通雜兵那麼鬆鬆垮垮。周圍的草場戶漢子衣著都破破爛爛,但是身體都還精壯,日子想來沒有表面上那麼清苦。

林縛坐到沙埂地上,拍了拍身前的草地,跟王成服說道:“你也坐下來回話,”又頗有興趣的問道:“你讀過書,怎麼在這裡做旗頭?”

“小人跪著回話就好,”王成服畢恭畢敬的回道,“小人早年讀過書,在家鄉犯過事,發配來充軍,只因讀過幾年書,到江門來給王都頭當個副手……”

“犯過什麼事,充軍充幾年,到鶴城草場幾年了?”林縛追問道,沒那麼好給王成服含糊過去。

王成服即使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也不得不如實回答,他知道林縛能輕易調到自己的卷宗,萬一林縛聊來無事惦記上自己,不是自找黴頭?回答道:“小人是西秦鳳城人,犯奸/淫罪,給奪了功名,勉強保住一條命,刺配永充,到鶴城草場有八個年頭了……”

西秦判流鶴城草場充軍,算是流遠邊,林縛也不細問王成服到底是犯了什麼奸/淫。當世對男人是寬容的,有功名在身犯奸/淫罪還給判了刺配永充,多半是奸/淫權貴的妻女,遭到報復。林縛眼睛盯著王成服細看,臉頰上是有刺字,只是時日長了,不那麼明顯,實際年齡應該比看上去少得多,流軍混上個小小的旗頭,還能喝得醉醺醺的過活——這年頭酒水即使是私釀也是奢侈物,這個王成服即使給永充流配之刑壓得出不了頭,也應該是個人物。

林縛明面上選擇在江門島建牢城,實際盯上了北岸的這片土地,鹽鐵司那邊也打好了關係,相關人等都會裝聾裝啞不理,但是林縛就怕在下面遇到明白人,讓事情捂不住,對這個王成服不得慎重起見。

林縛眼睛瞅著王成服,笑道:“聞著酒香,想來都亭院裡有好酒,王旗頭不會介意分我一杯?”

王成服臉色微變,不知道是福是禍。

草場範圍廣闊,開墾一塊地種些稻麥樹果,也絕無人知曉,即使巡視來的上司無意撞見,只要這邊每年都按時交夠足量的草料,其他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要從這裡分一杯羹。

王成服到江門都亭來已經有六載,從他來第二年,這邊就闢了私地種糧,開始釀酒自飲,每年也往鶴城司送百十罈好酒,相安無事,日子也過得逍遙自在。

私釀是重罪,王成服已經是永充刺配,要是林縛在這事上跟他較真,哪怕王成服是從犯,也是斬立決的判罰。

王成服摸不清林縛的來意,聽他說是巡江路過此路,閒來無事討一杯酒水喝,聽上去無害,但真是要刁難這邊,自己便成了任他宰割的魚肉。要是林縛是個貪婪之人還好,不過受些盤剝,要是林縛是個銳意仕途的清廉官員,王成服就要擔心項上的人頭了。

林縛窺著小徑,往都亭院方向走去,王成服心裡忐忑,卻又不敢阻攔。林縛是從五品封爵的高官,自己只是個永充刺配的流犯,地位一個在天上,一下在地下,稍有不敬,也是給亂棍打死的下場。

第70章 意外相逢

在江門島或江上看北岸,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