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為何拖到今日?”
馬朝這才知道大人捎給老大人的信函裡提到小姐的婚事,他心裡也是微微一嘆,說道:“大人在江寧時倒是有過這心思。說來奇怪,暨陽之戰前後,江寧東陽鄉黨間就在大肆的私傳大人要將小姐許給林都監之事,夫人與少公子都懷疑是林都監在背後指使,大人倒沒有說什麼,但是這事就這樣給拖延下來了……”
“薰娘她自己樂不樂意?”湯浩信問道。
“小姐似乎沒有聽見過任何傳言,也看不出樂不樂意,倒是小姐身邊的丫鬟因為談論這件事給夫人懲罰過,小姐跟夫人為這事還鬧過幾天彆扭。”馬朝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將事情說得更明確,這件事情,他一個做隨扈的,是無法表任何意見的。
“原來是這樣……”湯浩信輕輕的一嘆,薰娘是他膝下長大,薰娘是什麼心思,他這個做外祖父的,要比悟塵這個做父親的更清楚,再說林縛在石樑縣救下悟塵與薰娘他們,對少女情懷是不可能沒有觸動的。
湯浩信有什麼心事不會跟馬朝商量,只是讓馬朝站在門口守著,也不讓馬朝離開,他的眉頭蹙著,眼睛看著窗外的雨簾,覺得這事不是一般的棘手,到此時也已經拖到一個相對尷尬的境地,但是再拖下去不下決斷也不行。
仔細想想,事情拖到現在未決也正常得很。有這樣的傳言廣為流傳,換作是誰都會遲疑,即使這種的謠言現在看來有些蹊蹺了。無論是東海寇大寇太湖沿岸諸府縣、生暨陽血戰,還是隨後的東虜破邊入寇,都來得十分的倉促,時間間隔也十分的緊迫,根本就沒有留給悟塵仔細考慮的時間。再說林縛率軍北上勤王之時,薰娘才剛剛滿十七歲,悟塵流軍十載,才跟兒子、女兒相聚不到兩年的時間,想將女兒多留在家裡一兩年,是作為一個父親再正常的心思。
真是不智啊!湯浩信心裡微微一嘆,他再能體諒悟塵作為一個父親的心情與猶豫,但也知道悟塵在這件事情上的處置是不夠妥當的,至少他還是看低了林縛。
悟塵的眼力還是比不上李卓啊,湯浩信微微一嘆,他現在也不得不承認李卓的手段、眼光之厲害,真是非一般人能比。湯浩信自然是仔細研究過平虜策,他能猜到李卓平虜策三路佈置將建津海路偏師的希望寄託在江東左營身上,那就說明李卓當初在江寧擠兌按察使司一定也跟著要平攤兵力勤王,實際上是要將林縛推出來。只有那時李卓與林縛已經形成了某種默契,他這時候才能在江東左營身上寄託這麼大的希望。實際上,也只有李卓與林縛形成某種默契,林縛最終獨領江東左軍北上才成為可能,不然李卓一人就能將林縛獨自領軍的可能性直接否決掉,畢竟低階文職獨掌一軍是鮮有先例的。
至少在暨陽血戰之後,李卓就十分肯定了林縛在軍事上的才華,所以才會有後來一系列的默契,悟塵卻十分不明智的遲疑了兩個多月不能決定婚事,一直猶豫到江東軍北上勤王都沒能下定決心。也許他當時沒有想到林縛率軍北上勤王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但是這種事情沒有什麼“也許”可說的,林族勢力已成,這時還是要將薰娘許給林縛,卻使顧家與林家之間彼此多了一層本不該有的隔閡。
湯浩信還是擔心薰娘她本人的想法,他還是心疼這個外孫女,之前算是一樁美滿的婚事,此時卻有一層難以遮掩的赤/裸/裸的意圖,他還是能體諒薰娘這個小丫頭的敏感心思的,怕她心裡會十分的難堪。哪個女兒會願意父親不是將自己嫁出來的,而是將自己“交易”出去的?即使物件還是一人,即使還是同一個如意郎君,特別是林顧之間那層很難消除的隔閡,會使心思敏感的薰娘嫁入林家後的處境頗為尷尬,甚至不可能保證林縛會再多麼重視薰娘。
至少眼下看起來,已經不能算是一樁美滿婚事了。
湯浩信眼睛愁的盯著窗外從簷頭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