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案桌上擺放的沙盤前,默默不語,只低著頭一邊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沙盤,一邊沉思著。沙盤上有高低起伏的地形、地貌,還有一些黑白棋子和線條,謝玄總是靠著這些具體而微的模型來勾勒出他的作戰策略。
沙盤是他親手製作的,而且剛剛完成不久。每次大戰之前,他都會下番功夫去製作沙盤,這已經變成了他的習慣之一。
容樓就站在他的身側,同他一樣,也在注視著沙盤。
沙盤中有四枚黑色的棋子,分別代表著苻堅伐晉的四路大軍。最後方的那枚黑棋當然就是呂光的‘涼州軍團’,他們剛剛平定了西域,目前正在往回趕的途中。而前方的三隻黑棋卻如三隻箭頭,東西相隔幾千裡,已直向晉朝撲來。其中,秦國的‘蜀漢軍團’從長江上游發兵,順水而下,意在進犯桓衝率荊州軍鎮守的荊州;另一路‘幽冀軍團’,則以重鎮徐州為據點,隨時準備南下;苻堅親自掛帥的‘中央軍團’,則以苻融、慕容垂、張蠔、梁成為前鋒,氣勢洶洶地從長安出發,經河南斜插而來,意圖跨過淮水,直撲晉朝首都建康。
容樓忽道:“我覺得,來犯的這四路秦國兵馬中,‘蜀漢軍團’和‘涼州軍團’目前不需考慮。”
謝玄微微歪頭,目光深邃地看向他,道:“何以見得?”
容樓道:“‘蜀漢軍團’由龍驤將軍姚萇率領。此人的實力雖然不可小覷,但這支軍團的行進路線卻正好要透過荊州軍的守地,是以,我們完全可以將它交由荊州軍去對付,自然不必操心。而‘涼州軍團’遠征西域,回程路途苦遠,想要趕上前軍,可謂遙遙無期。”說到這裡,他似乎又斟酌了一陣,才繼續道:“再者,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統領‘涼州軍團’的呂光雖然驍勇善戰,但素來桀驁不馴。以他多年的征戰經驗,自然明白此次即使領軍趕來,恐怕也難搶到任何卓著軍功。所以,我瞧他未見得一接到苻堅的命令就不顧一切全速趕來。如此一來,涼州軍根本不及和前軍會合,所以也不需太過擔心。是以,我們目前需要專注對付的,就是苻堅的‘中央軍團’和東面的‘幽冀軍團’了。”
謝玄目光遊離,微點了下頭。
頓了頓,容樓面露不解,搖了搖頭,又道:“奇怪的是,我掌握的秦國軍馬情報中,對‘幽冀軍團’的描述總是不清不楚,連他們的統帥是誰都沒有說明,不知為何。”
聽到這裡,謝玄象是突然來了精神,一吊眉梢,道:“‘幽冀軍團’是我的手下敗將,倒是不必太過擔心。”
容樓聽言愣了愣。
謝玄笑了笑,解釋道:“這隻軍馬算是我的老對手,原先由名將彭超、俱難二人率領。我北府軍曾與之交戰,一個月內先後擊潰其四次。潰敗之後,彭超自殺,俱難被貶官革職,那之後幽冀軍團內便再沒有出色的統帥了。所以,我說對於這支軍馬,實在不必太過擔心。”
容樓知道謝玄素來不喜自誇,一句輕描淡寫的“一個月內先後擊潰其四次”背後不知道發生了多麼慘烈的戰事,不然‘幽冀軍團’的主帥彭超又怎會戰敗自殺?所以,既然他說出不必擔心這支部隊,料必可信。念及至此,容樓點頭道:“那麼,現下主要需要考慮的,就只剩下苻堅的‘中央軍團’了。”
謝玄點頭稱是。
容樓道:“苻堅領中軍於後方坐陣,任命了苻融、慕容垂、張蠔、梁成四員大將為先鋒軍。光是先鋒軍的兵力總和就超過了二十萬。雖然情報顯示,秦國最精銳的部隊應該是目前尚未集結起來的‘涼州軍團’,但據我判斷,由苻融、慕容垂率領的前鋒軍也不可小視,其軍中必定充斥著氐人的精銳騎兵,實力應不在‘涼州軍團’之下。”
謝玄皺眉道:“不錯,單隻這支‘中央軍團’的兵力就已是我軍的三倍,更不用說其中猛將如雲,謀臣似雨,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