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輕聲答應著。他的目光隨著母親向臥室門口移動。她還沒有換衣服,還是那套上班時穿的淡藍色的裙子。歲月流逝,她卻依然沒有變化,還是那樣瘦弱,還是那種步態,還是那樣一頭略帶捲曲的長髮。在這昏暗的光線下,歐陽操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她,行走在那破舊的小鎮街道上。疲憊,悲哀,但仍然微笑著。
沒有什麼可怕的。誰都休想再從我這裡奪走什麼了。
歐陽操狠狠握了一下拳頭。
不管是她還是他,如果他們還想重複當年的悲劇,那麼我就採取跟當年一樣的手段!
第四章 走向相聚之城
呼叫聲一遍又一遍重複,還是沒有人來接聽。
林靈合上手機的那一刻,忍不住想要罵人。因為突然下大雨,不得不被迫站在電話亭裡打手機,這已經夠慘了。偏偏還找不著想找的人。不知道是因為潮溼還是因為手汗,林靈手裡的電影票變得軟綿綿的。
“死哪兒去了?這小子自己說他這兩天要在家裡靜養的,現在又不見了。”林靈恨恨地朝著電話柱子踢了一腳。這沒事就要破壞東西的毛病是他從朱昔那裡學來的。“都這樣了,他還有精神出去玩!”
他把票放進口袋裡,透過玻璃朝外看了看。雨越下越大了,電話亭的玻璃朦朧一片。外面的街道變成一張模糊的彩色水墨畫,能隱約看到街道上人影移動,卻看不清他們的面孔。
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
林靈無聲地嘆息。水流出事的街道和朱昔那時的表情又一次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
第一次看到朱昔臉上出現那種表情。震驚,恐懼,微微痙攣,似乎隨時都可能崩潰。
水流怎麼會碰上這種事情?到現在我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朱昔那時候大約也嚇傻了,眼睛在人群裡來回轉,哪兒都看見了,就是不敢去看水流。我當時還怕他打擊太大了,幹出點什麼來,但他最後只是退到一邊去了。
林靈一邊想一邊環顧整個電話亭,找不到什麼東西能當雨傘用。他看了看手錶,下午兩點整。本來這個時候他應該在補習班考試,但他今天沒去。
人怎麼那麼脆弱?學習再多,再怎麼努力,最後還是可能一下子就沒有了。真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太突然了。昨天晚上哭了一晚上,到現在還是回不過神來。想必朱昔的感覺跟我一樣吧……說起這個混賬來,他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作哥們?哥們就是這個時候應該互相支撐。他可好,一個人不知道跑哪兒去躲著掉眼淚了。
想到朱昔,他忍不住又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個不喜歡學習又粗魯暴躁的朋友始終有幾分崇拜。朱昔似乎代表了很多他所沒有的東西,比如反抗的精神和超乎一般人的肉體力量。不論在什麼場合,也不論對方是什麼身份,只要感到不滿,朱昔就敢表現出來。這一點是馴服成性的林靈永遠做不到的。
其次還有他那種怨毒的眼神。
沒錯,怨毒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讓他痛苦,他卻沒有辦法反抗,因此只有用這種眼神表達他的情緒。
林靈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在用這種眼神環顧身邊所有的人。林靈本來以為那是他對學校表示厭惡的一種方法,後來才知道並不是的。區區一個學校,根本不值得朱昔拿出這種態度來對待。讓他如此仇恨的並不是眼前的事物,而是他以前的生活。
在還沒有認識他的時候,朱昔究竟經歷了什麼?林靈非常好奇,但他沒有勇氣去逼他說,只能隨朱昔高興,愛說多少說多少。
直到現在,他們認識已經四年了,他對朱昔的過去幾乎還是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朱昔曾經生活在非常偏遠的小鎮裡。也就是在那裡,造就了朱昔這種暴戾的性格和奇特的眼神。
在林靈眼裡,那個小鎮充滿神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