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查地停了一下,她知道此時不便開口,更索性將頭垂低了三分,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
她不想開口,宋夫人卻偏不放過她,冷眼看著,問道:“大奶奶,你看這事怎麼弄的?老太太為什麼就看不上你二個姑子?她們哪裡不好?”
玉梭心裡一緊,忍不住替祈男擔憂,這話問出來就是有陷阱的,祈男怎麼答都撈不著好。
祈男何況不知?宋夫人明知故問,她本不想理會不願理會的,如今也只有打疊起精神來,細細對付。
“老夫人無非也是為了這個家好,”祈男先細細想過,然後方抬頭態度溫存,輕聲輕氣地道:“老夫人說話總將一家子骨肉五個字掛在嘴上,自然心裡是疼妹妹們的,宮裡的路不好走,別的不說,我孃家大姐姐就是現成的樣兒,老夫人見了我,不免觸景傷情,怕妹妹們進宮吃了苦,反不如在外頭,挑個門當戶對的,又能常走動見面,倒是上乘。”
宋夫人沒想到祈男的話,答得如此實誠,且還特意提到了宛貴人的事。本來以為她會有所忌諱,沒想到竟如此坦然。
“你的話,”宋夫人不得不承認,祈男答得精妙,不過也不是無懈可擊:“也許有些道理。不過你蘇家與我宋家如何能相提並論?”語氣變得高傲囂張起來:“我與皇后有些交情,老夫人與太后更是幾乎連著心的,宋家的女兒進了皇宮,還能受什麼委屈不成?”
既然夫人如此自信,祈男也就無話可說了。
“夫人說得在理,是我小家子氣了。”祈男淺淺一笑,垂了頭下去,繼續做她媳婦的本份,替婆婆錘腿。
宋夫人這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些,然後方柔聲寬慰宋梅宋薇道:“老太太也就是這麼一說,怕不就是心疼你們?宮裡規矩大,你二人在家裡又是嬌養慣了的,少不得有些憋屈。老人家是這樣的,哪個不心疼孫兒輩?放心,我跟她多說道理,說通了就好了。”
祈男兩耳不聞,含笑錘腿。
呂媽媽領了外頭婆子進來回話,宋夫人便將眾人散了出來。
宋梅宋薇得了母親的準話,興高采烈,於是也懶得計較祈男了,笑得花枝似的,轉眼就走得沒了影兒。
祈男勞心勞力一上午,這會兒方得片刻歇息,於是扶了玉梭和玳瑁的手,慢慢向回走去。只是來時路並不太熟,回去又沒個人引路,主僕三人只得邊走邊辨,好在遊廊轉角到處有人,走著問著,也算一路無事回到了自己院裡。
“哎喲大奶奶回來了!”鎖兒正倚門向外焦急地張著,看見祈男徐徐而來,樂得眼眉飛起,腳不點地從臺階上下來,趕著要扶祈男。
“看把你興得!”玉梭嘴裡這樣說,卻早早將身子讓了出來,鎖兒嘻著嘴扶上了祈男的臂膀,口中直道:“也不知怎麼的,在這裡就跟坐監似的,大奶奶不在,心裡沒著沒落的!”
玳瑁聽見個監字,高高揚起手來,做勢要打:“這爛了嘴的蹄子看我不打你!你才嘴裡說得是什麼?”
過路的幾個婆子聽見聲音大,都忍不住向這裡看了幾眼。
祈男眼角餘光瞥見,忙喝住玳瑁道:“順嘴的玩笑罷了,你反這樣吵嚷起來,成個什麼體統?!還不快進門告訴她們,就說我回來了。”
玳瑁有些不太高興,心說我還不是為了你立規矩?反捱了說,鎖兒那小蹄子倒沒事?於是半沉著臉進月亮門裡去了。
祈男這方慢慢踱了進去,見門外鏨銅鉤上懸著大紅撒花軟簾,早有兩個自己沒見過的丫鬟,盈盈笑著,兩邊高高打了起來。
祈男靜婉和妍,含笑款步走進屋來,見堂間南窗下是炕,炕上繡毯錦褥,芬芳觸鼻,靠東邊板壁立著一個鎖子錦靠背與一個引枕,鋪著金心綠閃緞大坐褥,旁邊有雕漆痰盒。
“奶奶這裡坐!”嬌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