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聲音。
翠濤濃度雖不高,卻極易醉。
兩個初償此等美酒的人,此時都已像兩攤爛泥一樣趴在桌上。
未央醉眼朦朧的看著眼前模糊的人影,含糊不清的笑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嗯?……你在說我”?沈七抬手指著自己的鼻樑,醉熏熏的接著話。
未央瞧著他,卻只是一陣傻笑,神智也越來越不清醒。
突然,沈七一下將她拉至他面前,未央腦子裡一個激凌,條件反射的護住胸部。
他依然用一種端倪世俗的眼神看著她,不屑道:“你見過這麼英俊瀟灑的採花大盜嗎?”
她白了他一眼,歪著腦袋說,“以前沒有,並不代表你不可以做第一個。”
“是嗎?那我……先劫了你的色。”他笑的無比邪肆,抬手便勾起了她細潤的下巴。
正說著,未央突然覺得眼前人的樣子特別熟悉,那眉毛、那眼睛、那鼻樑,那輪轂,分明就是記憶中的人。她用力的搖搖頭,卻越搖越暈,是他,真的是他嗎?她興奮的笑道,隨後,一滴淚情不自禁的滑落下來“你終於來了?”她輕輕的伸出手,撫上他清瘦的的面頰。
“……你……呃……”一個猝不及防的吻猛地落在他唇上,由淺至深,最後激烈狂亂得像要湮滅世界。
她雙手用力的環住他,瘋狂的親吻,不留一絲空隙。
他氣息緲亂的低低□□了一聲,這個纏綿而激烈的吻讓他呼吸困難幾乎窒息。他蒼白的臉頰上早已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嫣紅。
月光下,一陣晚風吹過,捲起滿地桃花,翩翩起舞。紛紛揚揚的落在他們髮間、衣上,桃花冷香縈繞了整個小院,處處亂紅迷了心竅。
她醉了。
他也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終於。
她偏過頭鬆開了他。
面對如水月光,她輕顫睫毛,眼波微轉,衝他回眸嫣然一笑。
一時間,他竟愣在原地。所有的形容詞好像都不足以描繪這個女子給他帶來的震驚。
又好像不是震驚。
是震撼。
她不知道,她對他這一笑,靜了他沉寂的喧囂,迷了他玲瓏的心竅,亂了這俗世的繁華。
驀地,她竟跌進他的懷裡,抓住他衣殃的手慢慢垂落在地。
他雙眼迷濛的看到她光滑的臉頰,微皺的眉黛,一張一合的嬌豔紅唇似乎在喃喃低語。
他低下頭湊近她,終於聽清她說的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他輕笑著將他扶在案桌上,酒意襲來時,也有點神智不清。隨後搖搖晃晃的往桃林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口齒不清的朗聲唸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我,沈……七,也無雙”!
桃夭從樓裡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家姑娘早已醉的不成人形,旁邊兩個空酒罈子還散發著誘人的芬芳。她蹙著一對秀眉試圖將未央喚醒,卻只聽到她伏在案桌上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卻因聲細如蚊蟻,她湊近了去聽,還是一句都聽不清晰。
其實,她說來說去,也不過那一句話:陌上纖纖人如玉,公子白衣世無雙。
這大抵,是每個人閨中女子心中所盼,一如曲中所唱:曾記公子打馬長安,奴家閨中墨相伴,門環偶扣疑投信。短短三句勾勒出的美好畫面,最終,還是抵不過那一句:為何落得曲終人亦散。
酣睡中的人兒或許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酒醉之後頻繁念出那句詩,因著心中牽絆,無時無刻不在糾纏,可是醒著時,尋不到蹤跡,只有醉的一塌糊塗了,它才會踩著時光蹁躚而來。
那是心尖的聲音,是沉睡的記憶在耳邊輕喚。
它說,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