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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福,我還是死皮賴臉地生蹭哩,你是一眼被人相中的,多好,一見鍾情,再沒有比這打著燈籠難找的好事情了。

李子清有點坐不住,他知悉班子改組在即,柴副廳長自然是關鍵的一票,但李子清為金處長以這種方式去贏得柴廳長的贊同犯嘀咕,難道柴欣嫁不出去了嗎?就算她長相普通甚至醜陋,可單憑柴廳長在那兒站著,不用招手,勢利之徒都會趨之若騖。他想像不出自己具備什麼優勢,就算會寫幾首歪詩,透過短短的交談,他已知道柴欣絕對不需要詩這一類玩藝。論條件,柴欣可以找個比自己強許多倍的人,更苦愁的是自己一點也打不起精神喜愛她。

金處長,我看這事就算了吧。

子清,你這叫什麼話,這不是給我這個中間人造難堪嗎?讓我怎麼給柴廳長回話,就說你不願意了。況且你和柴廳長抬頭不見低頭見,機關的人都知道你和柴廳長的女兒處對像了,你不要人家啦,以後怎樣相處呢?

金處長的話有節有奏,聽得李子清心驚肉跳,這等於把這個事有意無意中上綱上線了。李子清後悔初始沒能開動腦筋委婉堅決地回絕這件事情,沒有朝更深一層想它的利害關係。李子清妥協了就範了,他在夜間的黑暗中直打自己的臉,他回想起了自己在林秀儀和小芳事件中的懦弱,追問自己為什麼對生活怎麼總是缺乏正確的駕馭能力,痛恨自己太虛榮太優柔。

婚後的生活由於缺乏必要的熱情寡淡淡的,唯一的奇蹟是結婚不到兩個月,柴欣的肚子就明目仗膽地隆了起來,每天聞不得油腥,吐得滿屋怪味重重。李子清原以為她那裡不舒服,陪她到醫院裡一檢查,柴欣竟有了四個月的身孕。李子清臉色鐵青,啞口無言。柴欣卻一付見多不怪的樣子,和李子清商量要還是不要這個孩子,李子清不假思索,狠狠地吼道:

打掉這個雜種。

柴欣做人工流產那一天,她妹妹陪她去的。李子清堅決不去,他把自己鎖在屋裡,一口氣喝掉了大半瓶寶豐大麴,喝得又唱又跳,鼻涕一扯多長。

金處長正如傳言那樣,打敗了所有的競爭對手,順利地榮升為副廳長。

李子清則也迅速獲得了升遷。

那天夜裡,李子清驀然有了靈動,想起早先流傳的一首一字詩,生活:網。他覺得這首詩還是寫得有點太實了,生活是什麼呢?他用筆重重地劃了一個圈。生活是空虛是一條永遠走不到盡頭的路是一隻需要修補的眼睛。他為自己的傑作得意好一陣子。

三塊地 第四章

時間是水,可以將歲月中最刻骨銘心的東西涮洗得更加光可鑑人,也可將歲月中最刻骨銘心的東西涮洗得影蹤殞消,李子清在對待小芳的事情上屬於前者。儘管他的生活很快被新的內容所充填,他成了柴副廳長的乘龍快婿,坐上了處長的寶座,他有那麼多應酬有那麼多事情要做。但他不能徹底淡忘小芳,加上馬天中偶爾還轉交一封小芳的信給他,甚至連山野裡的那段時光都愛整個時不時地去翻撿一番。這要歸究於李子清所具有的詩人氣質的多愁善感。

然而他不敢明目仗膽地放任自己的情感。

這需要一個契機。

如今,他不怎麼認真讀書更不再努力寫詩了,每天晚上僅有的娛樂消遣就是陪著妻子柴欣看看電視聽聽她認為百聽不厭的那些爛碟子,柴欣願意看他不能不陪著看,柴欣願意聽他不能不陪著聽。柴欣豐滿得有點超乎尋常,能把一個三人沙發佔去二分之一還多,看到動情處還總興奮得手舞足蹈,嗷嗷亂叫。李子清熟視無睹,自顧看自己的電視,其實他並沒有真正把心放在電視上,頭腦中成千上萬的瑣碎事如沙石如瓦礫沉甸甸的滿騰騰的,使電視節目無處棲息。

一天,當電視裡“名曲回放” 節目打出歌曲名字《小芳》時,李子清心中久遠的一切迅速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