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好的帝王,不怕臣子用心不純,因為他的背後有整個國家、萬千子民和天地大道為依靠,人心中那些許陰暗,是遮不了世間的光明的。得民心者,得天下……”
蒼桖無禮打斷道,“得民心?你兒子將來如何本尊不知,你可是不怎麼得民心。”
廖遠頓時怒瞪蒼桖,礙著紋平帝此時病重,不好發作,換作平時早就衝上去教訓了。
狄螭卻是不慍不火,只輕嘆,“接連兩朝,百姓難免對狄家生罅隙。朕不求得民心,得了也是虛假之相,反叫有識之士寒心、恥笑。朕只求知民心。民心所向,順而行之。如此,再過十年……不,只要再有五年,百姓的日子就會有起色,那時……”
“那時你就剩一把泥土裡的骨頭了!”蒼桖正冷笑,忽覺肩上一緊,竟是再難吐出一個字。
“夜半說太多話,傷元氣。”烏雅逍不知何時竟欺到蒼桖身前,噓寒問暖般的輕柔語調,袍袖遮掩下的手指卻不停用力,捏得蒼桖半邊身子如萬針攢刺。
紋平帝見蒼桖面色慘白,渾身顫抖,卻面有戾色,便知烏雅逍使了手段。可自己命不久長,將來諸多大事,終究都要託付給烏家,此時讓蒼桖知道厲害也好。
想到此,也不去管那兩個臣子,抬眸示意狄徻上前,“徻兒,過來讓父皇好好看看。”
狄徻本在垂淚,聞言趕緊強忍了淚水,用帕子將小臉擦了乾淨,邁前幾步,就要跪在狄螭榻前。
狄螭輕道,“坐在朕身邊吧,地上涼,你這兩天身子不宜受寒。你是女孩子,朕卻一直對你頗為嚴苛。此時……便免了吧。”
狄徻被狄螭說中這樣女孩子家的私事,本覺羞澀。可一想父皇日理萬機,竟將她的這件小事都清楚的記得,頓時再忍不住,抽咽著哭了起來。
狄螭心中疼痛,卻仍是微笑端詳女兒秀美臉龐,“徻兒長得像朕,將來必然是個美人。”
此話一出,周圍本還在悲傷的眾人,皆是哭笑不得。烏雅逍翻了個白眼,放鬆了手上力道。蒼桖終於得了自由,捂著肩膀一邊抽氣一邊咒罵。
見狄徻破涕為笑,狄螭心中總算好受幾分,溫聲道,“徻兒,告訴父皇,你心中可已懂得男女情事?”
狄徻猛然間聽紋平帝這一問,頓時羞紅了一張小臉,半個字也吐不出。
“看來是懂得了。”紋平帝輕笑,復又正色,“可已有意中人?”
狄徻雖仍是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卻忙不迭的搖頭。她除了兄弟和堂兄弟,就沒見過幾個男子。何況她年紀幼小,想到將來婚嫁,便要遠離親人,受夫婿擺佈,便覺十分畏懼。
狄螭沉默片刻,才低聲道,“徻兒可聽過喻鎏的事蹟。”
狄徻點頭,“喻鎏十歲聽封,成為祭司。十六歲便被武承帝封為四國第一祭司。他一生為國為民,殫精竭慮,卻年少早殤,實是四國王臣百姓心中大痛。先皇和父皇贊他品性高潔,自他之後再未封過祭司。”
狄螭讚許的點頭,“徻兒說的很好。只不過,朕未封過祭司,卻並非因為念著喻鎏品性高潔。四國動盪已久,人才凋零。烏極任泰承,四國不需要祭司。朕捨不得將人才用在不必要的位子上。”
眾人聽紋平帝之前和狄徻對話,似乎只是父女家常,雖說此時說起來,有些奇怪,卻也沒覺不對。可到後來,聽見紋平帝竟然對一個公主談起了朝政,都覺詫異。何況,這帝王的語意,真真耐人尋味。
狄徻秀眉微皺,“如今烏極大人被父皇免職了……難道,四國現在需要一個祭司麼?”
狄螭眸子閃亮,“徻兒懂得不少啊!”
大殿內片刻死寂,狄御“噗通”跪地,大聲道,“父皇恕罪!是兒臣對皇妹提起,錯都在兒臣,與皇妹無關。”
紋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