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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頁

久時構手臂不住微顫,被伍庭握住的地方驟然而來一陣涼意,好像大熱天裡捧上一塊嘶嘶冒冷氣的冰,可是身體的熱度不僅沒有得到緩解,反而心裡愈發燥熱。

久時構有些難堪,他現在這樣子一定很原始,很不雅吧。

「你鬆手……」久時構另一隻手去掰伍庭的手指。

伍庭卻只是佇立水中,靜靜地攥著這隻手腕,沉默地注視他。

久時構眼神愈發渙散,藥物在血管裡不斷沖盪,彷彿擦過他神經裡每一個敏感的點,他從來不知道古人所謂的情藥威力居然這麼猛,他竟然還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抹遍了全身……

「可要我幫你?」

伍庭又一次在他耳邊道。

久時構掙脫不開,實在是因為他現在所有的力氣都拿去和藥物抗爭,手腳根本使不上勁,幸而他還存半分神智,他幾乎是強壓著要擁吻眼前人的衝動,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不……你走……求你別在這兒……」

他不想被陛下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但他已經被看到了。

不僅是他發紅髮燙的全身,還有水波淌過的潭下他那奮發的慾望。

那藥本是軍中男兒為尋樂子配的,一群亡命之徒,活過今天不知有沒有明天,能尋得一時歡愉自然須得盡興,因此藥物下料極猛,往往一點便可讓他們放肆一整晚。

伍庭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在等,他不想趁人之危,但如果是對方主動求的呢?

如果是他要,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慷慨地予他一次?

「不要……」

久時構還是咬著牙堅持道,恍惚間他已看不清陛下的臉,眼前的月色和人模糊成一團,自己好像已經整個人溺進了水裡,又好像水還沒澆到心頭最癢的地方,「別看我……」

「為什麼?」

為什麼你情願被焚身而死也不要?

伍庭像被人觸到了逆鱗,為什麼寧願要一隻畜生也不要自己?

就這麼嫌棄他嗎?為什麼答應了自己的事一次又一次爽約?為什麼不選自己?

為什麼明明沒有後天了,卻還要承諾後天的事?!

久時構眉心緊緊擰著,他朦朧地聽到陛下問了句『為什麼』,過了會兒,他似乎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的確是他自己的聲音,像飄在天外,沒有經過思考,幾乎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直接的想法,他呢喃低語著:「因為……陛下是……」

「是什麼?」伍庭箍住他,好像不從他嘴裡逼問出回答不罷休似的。

「白璧……」久時構嘴唇微微動著,「是,白璧……無瑕……」

久時構渙散難以聚焦的眼睛蒙著霧氣,不知是汗還是瀑布落下的水汽,他齒間露出斷斷續續的幾個字,零碎得成不了完整的句子,但伍庭卻聽得明白。

他聽見久時構說:

「我不想……髒了……你……」

這簡短的幾個字從久時構喉嚨裡擠出來,就像是往伍庭心裡也注入一劑情藥,他不斷地冷笑、嘲笑,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他笑不出來。

自己這樣的人,何曾是白璧?

世間有什麼比他更加不堪?

丘黎的桃花開了,株株染血。

他是罪人。

後世寥寥數語的史書如何寫得盡他的罪孽?

他忽然靠近將久時構整個拉向自己,視線近乎侵略,手託著久時構後腦,居高臨下凝視著他緋紅的臉頰,又問了一遍:「要不要我幫你?」

「不……」

久時構剛說出一個字,話音就被一雙微熱的唇瓣堵住了。

下一刻,久時構腦子裡繃著的某根神經就像洪水湧來時沖斷的堤壩,頃刻潰得天